他比任何人都要極端。
他和母親才是一脈相承,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
程左禮會認為他這一生都是錯誤。
從七歲開始,到今日的這二十八年,全都是錯了。
崇山明在他那裡變成了一個錯誤,必須被剔除,被剜下,哪怕他自己也會痛,他也能面無表情的,將身體裡惦念著弟弟的那一部分,盡數舍棄。
崇山明把這個結局,拖延了十一年。
又偷來了十一年的哥哥,今日是該還了。
程度到底命還是不夠大,死了。
崇山明聽到這個訊息也沒什麼反應,程左禮更是厭惡他到了極致,本來葬禮都不打算給他辦,結果程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亂糟糟的趕來了,指著他的鼻子說他不孝。
真稀奇了,好像和他們有什麼關系似的。
程左禮被煩透了,不得已的鬆了口,但是所有的事全都交給了程晦。
程晦覺得很晦氣,“你不樂意,我就樂意了?”
“你下一部電視劇還沒開機是吧,我投了。”
程晦喜滋滋的,“你不早說,放心,我肯定辦的漂漂亮亮的,叫大哥風光大葬。”
虞嘉柏被抓了,他壓根沒準備找律師,直接等死。
薛簡其實還挺佩服他的,能為了三十多年前愛過的人,去殺人,去斷送自己的一生。
後來他去監獄看過他,虞嘉柏再沒了那日的瘋癲,平靜儒雅,就如同那天在錄節目時,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樣。
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虞嘉柏和他說了很多。
趙素環算是逃難來到的內陸,那一年,她一個千金小姐家裡遭了難,全家都被父親的政敵給害了,只留她一個,在自己死之前,父親將她託付給了大伯。
學校裡的男學生見了她,沒一個能走的動道,她笑起來的模樣美的不可方物,眉宇之間卻又帶著化不開的愁緒,林妹妹在世也就如此了,許多人都這麼說。
不知道是不是美人命中總要帶些劫難,大伯母待她極為苛刻。
稍有不順心便是打罵,呵斥,把她推出去跪著,一整個弄堂的人都知道,趙家那個小黛玉,遭老罪了。
如果她能繼續把學上下去,也許就不會遇到那些男人,覬覦她,對她趨之若鶩,像蒼蠅一般的男人。
可惜沒有。
她受不了伯母的苛責,堂妹的妒忌,大伯的漠視,十五歲的年紀就這麼離了家。
她這副模樣,天生的演員胚子,許多導演想捧她,只是當然有附加條件。
要麼在私底下脫了衣服,要麼在鏡頭裡脫了衣服。
趙素環哪個都沒選,一個人又走了。
只是那天有一個人追了上去,那是26歲的虞嘉柏。
他當時只想問一句,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答應呢。
“你看現在那些出名的女星,哪個不脫,我們男的也要脫,拍戲嘛,這難道不正常?想不開這個,就當不了演員。”
他記得趙素環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你們男的是脫了,可是鏡頭對準的是我們女人,我們才是那盤菜,你們撐死就算個香菜蔥花,就是個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