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忙道是,下去了。
王大家的因是她傳的話,她又是內宅管事的,太太這段時日最注重的便是明學做學問的事,在這當口出了這事未免有些坐立難安,面上仍不動聲色十分殷情的將發糕遞上桌幾,又站在旁邊陪著說話。
寶琪坐在下面吃茶也不當回事,左右不過責罰兩個不聽話的丫頭罷了。
寶琪一個發糕還未下肚,只見如秋形色匆匆的回來在鄭氏耳邊一陣耳語,鄭氏臉色立刻變了,只是礙於人多不好發作,匆忙先遣了寶琪回去。
寶琪不明所以只得出來。
寶琪一走,鄭氏立刻就拍起桌子,臉色猙獰的罵著要去撕了那個小蹄子。
王大家的雖不知道內情,看著臉色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忙道:“太太莫急,您這般身份怎好自己出去,哪個小蹄子,我去重重罰了她們便罷。”
鄭氏怒火攻心,讓如秋將看到的事情說與王大家聽。
如秋道:“我還未走進小月軒便聽到一陣嬉鬧之聲,聽著聲音像是明學少爺,我不敢妄斷便在門縫覷了眼果然是明學少爺,我也不敢妄動忙先回來回了太太。”
鄭氏拍著桌子,恨聲道:“這幫小娼婦,盡會這些下流事情勾引我兒。”
王大家的見鄭氏一副就要打過去的模樣,恐事鬧大了,大家難堪不好收場亦怕鄭氏事後思想起來又要怪她辦事不利,忙道:“太太莫慌,聽我一言,明學少爺血氣方剛愛玩愛鬧也是常有之事,這又是學裡剛回來,學累了難免想放鬆一些下,也只是找丫頭們玩樂玩樂,尚沒有別的事,如果咱們此時冒然過去,罰了那些賤人事小,嚇了少爺事大,咱先冷靜著慢慢想法子。”
鄭氏一聽也有幾分道理,這時若過去,明學定是羞愧難當,若折了他的心志影響了學業倒是大事,忙道:“你說該如何?”
王大家的忙道:“五少爺不過也是偶爾取個樂,太太也不必太心急,往後我就盯緊小月軒不許她們行樂,令她們就算五少爺再去也不許,日後但凡有樂聲出來便要重罰,再讓婆子們看住歲寒居,就算萬一五少爺趁空隙又去,小月軒的不敢起樂,五少爺一兩次無趣之後自然就不去了。”
鄭氏左右思想也只得如此,讓王大家的嚴防緊盯切不可再讓他們有交集。鄭氏一番交代後仍覺心中怒火未平,發糕也不想吃,喝了一口茶歪在引枕上往裡頭方向歇去了。
王大家的唬出一身冷汗,從鄭氏房裡退出來後便親自到小月軒附近盯著,明學一從那邊出來便立刻喚了幾個婆子進去。
小月軒裡頭仍是樂器橫陳的模樣,幾個小丫頭臉上笑意未消正嬉鬧追逐著,見到王大家的氣勢洶洶的進來,方才停下來散漫的喚了聲“王媽媽”。
王大家的板著臉進來,冷聲道:“各位姐們看我年老,不當我的話當話不是。”
年長一些的紅苓笑道:“王媽媽何出此言?咱們姐妹可都敬著您。”
王大家眼風都不往她那邊打一下,冷哼了一聲:“你是什麼東西,有資格和我說話,陶、柳兩位師傅呢!”
紅苓得了個沒趣,悻悻道:“兩個師傅出去吃酒了。”
王大家冷冷一笑,“沒個人主事,怪不得下面的都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既她們不在我就給你們立立規矩。”
王大家的一進來就頤指氣使的,早有幾個脾氣倔方才又與明學相好的丫頭不服氣,同是下人你憑什麼吆五喝六的模樣,進來就給紅苓姐姐排頭吃,方才府裡少爺還和我們有說有笑的哩!幾個小丫頭便不服氣道:“王媽媽我們何事做錯了就要給我們立規矩。”
“掌嘴。”
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立馬就上前給那個小丫頭兩耳光,小丫頭細皮嫩肉的立刻臉上就浮出兩個紅掌印,立刻便落下淚來,也不敢再說了,只捂著嘴巴低低抽泣。
王大家的冷冷將她們環視了一圈,見她們如今個個已低下頭有三分怯意了,這才慢慢道:“我向來瞧不上那些倚老賣老不講規矩的,但我先問問各位姐們,前些時候我是不是三番五次說過少爺們在家休假期不許起樂。”
“可是方才...”
“掌嘴。”
婆子立馬上前,又是兩耳光將小丫頭那句“方才是明學少爺”生生打下肚去。
王大家的這才道:“我不管什麼理由,太太說不許起樂就是不許起樂,天皇老子也不行。”
幾個丫頭這下學乖了,半句也不敢吭。
王大家的冷看了一眼,“今日在太太房中聽見你們起提醒著你們便罷,但我道沒有方圓不成規矩,小懲大誡這次便每人十個耳光罷。”
院裡的丫頭們聽了都慌張起來,哭著求王大家別打。
王大家看也不看她們,讓幾個婆子上去就開打,“你們放心,十個耳光破不了你們相,但下次記住了沒有太太開口誰來都不許起樂。”
院裡立刻的就響起耳光聲,兼而此起彼伏的哭喊聲中,王大家想這下總能給這些小蹄子長心了。
這個辦法很奏效,這次之後再也不曾聽到一次樂聲。鄭氏不放心親到歲寒居搞了幾次突擊,又讓如秋不時去小月軒瞧瞧,結果都令她滿意。鄭氏這才放下心來,直誇王大家的辦事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