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微皺了眉終究未怪責廖氏說話不知輕重,只淡淡道:“婚姻大事終究是要看緣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緣分了,嫁過去就合合美美了。”廖氏捂著嘴笑起來,“姑娘家年紀不等人,老太太該是早作考慮才好呀。”
張蓉蓉討厭寶璐,廖氏這些話放去心裡也暗爽,但見老太太面色不悅偷偷拉了拉廖氏,淡笑道:“老太太吃過的鹽比母親吃過的米還多,母親不須講這些。”
謝嶠也不喜廖氏這般放肆,只是礙於上輩的情分不好說,便道:“張姨媽說的是,今日汪府之宴確實有不少才俊,屆時還請老太太不要光顧著幫沈姑娘瞧,也幫張妹妹也看看。”
謝老太太聽了笑呵呵道:“嶠哥說的也對,到時候你在外廳也多瞧瞧才是。”
張氏母女一聽鼻子都要氣歪了,張蓉蓉更是情緒激動一張臉漲紅著,這段時間明示暗示這麼明顯,老太太都瞧不出來嗎,就知道裝糊塗。張氏母女被謝嶠將了一軍一時間也沒心思找寶璐的茬,也只好憋著一肚子話。
馬車早已候在二門外,謝嶠扶著老太太上了頭一輛馬車,張氏母女冷著臉帶著張芳芳、張達文上了第二輛馬車,寶璐主僕三人上了第三輛馬車。
汪府此次擺場甚大,後院早已搭起戲臺子唱開來,一路進去依次擺開的桌子,寶璐粗粗數了一下就有十幾桌,這還只是後院女眷的。
看戲的閣子裡衣香鬢影或坐或站已有許多太太、小姐。
“哎喲,老太太來了!”
只見一群珠紅翠綠中出來一人,滿面笑容的往這邊過來招呼,是汪太太葉氏。
“下人們也太不懂事了,老太太過來都不傳聲話,我好出去迎接老太太。”葉氏上來便告罪。
“你今日忙,你自顧忙去,我老婆子自己坐坐便罷。”
葉氏笑道:“老太太說哪的話,我便是放著這一院子的人不管了,也不能叫老太太無聊了。”說著便要將老太太往樓上迎去看戲。
與上次私宴不同,這次可謂全夔州城的權貴人家都出動了,這些權貴人家的太太、小姐都在這裡。而謝嶠作為夔州知府,屋裡的太太們又極具政治敏銳性,老太太便成了眾人巴結的物件。
葉氏剛要請老太太上樓,旁邊那些回過神來的太太們,便帶著小姐們過來請安了。
謝老太太只得站著聽她們一一問了好,眾人才簇擁著老太太往樓上去。坐定罷,葉氏還未同謝老太太開始寒暄,其餘的太太們便一個個的上來攀談。
寶璐與張氏母女因是老太太帶來的,旁人不知她們是何身份,以為是謝府女眷,俱也笑臉同她們攀談。
寶璐見老太太身邊熱鬧,自己走開一些也無妨,便特地選了一個離老太太、廖氏她們稍稍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果不其然,太太們見寶璐落單坐的遠,便推身邊的小姐們過來同她玩。
寶璐與這些小姐不熟,一時也沒好的話題,這些小姐俱是斯文人做不來熱鬧的事,一時間大家也只好先笑笑喝口茶。
寶璐暗道,如今倒是好機會。她喝了一口茶起了個頭,先問桌對面的一位姑娘:“這位妹妹頭上的玉簪好生漂亮,不知是哪買的?”
被問到的小姐嫣然一笑:“是城中的瑞石軒買的,姐姐若喜歡改日我帶你去買。”
寶璐佯裝嘆了一氣,道:“我跟著老太太初到夔州城,也不知哪家的胭脂好,哪家的首飾好,哪家的布料好,平日裡用的穿的竟還是原先京中帶來的。”
坐在寶璐旁邊的一位秀氣小姐,早瞧著寶璐衣裳好看想問了,聽寶璐這麼說,忙問了一句:“姐姐,你身上的衣裳也是京中帶來的,難怪這麼好看。”
寶璐拈帕捂嘴輕笑一聲:“樣式是京中的樣式,料子卻是前些時日有個杭州商客運貨到夔州城,巧叫我們知曉了買的來,都是江南的絲綢最是細軟,我家老太太也喜歡的緊,這一次買了他的貨還覺得不夠,竟叫他再運些冬衣的料子來。”
在座幾位愛嬌的小姐一聽心動了,且不說這料子確實好看又軟,單說是夔州第一府謝府用的布料,未免也有些跟隨之意,以顯示身份地位。
當中有位綠衣小姐,馬上嬌聲道:“姐姐說的杭州商客可是姓程的那位。”
寶璐轉頭一看,這位小姐莫非是知道程紀的,也不敢亂說只點了點頭。
綠衣小姐一聽抿嘴笑了,道:“前些日子我府上也送來了一批料子,我聽母親說是一位杭州商客送的,想來與姐姐說的應是同一位。”說罷,臉上似有炫耀之意,謝府用的料子她們府上也有。
寶璐聽是程紀送進去的,向來這位就是孫推官家的千金了,便笑著道:“妹妹覺得那料子如何?”
孫小姐一聽這料子謝府老太太都喜歡的,哪有說不好,盡管將它吹得天花亂墜的,惹得在座的其他幾位小姐心癢癢的,紛紛要孫小姐先均些給她們。
孫小姐不願錯過這炫耀的機會,將這料子捂得死緊定不肯鬆口。
寶璐見狀笑道:“幾位小姐也莫急,上回我聽丫環們回話,因是老太太要冬衣的料子,這杭州商客這幾日便要使小廝回去運,小姐們若喜歡不若託個信去一併運了來。”
幾人一聽皆道好,好一番商量決定回去擬個單子到時候送到孫府去,請孫府的人代為轉達。
幾人商量罷,又開始熱切的討論到時制何樣式。
寶璐心中大籲一口氣,程紀接了這筆大單子也不枉她在這些小姐中費盡口舌。
這一日,寶璐過得十分清心,謝老太太見她與其他府裡的小姐聊的開心也舒心。張氏母女見她不在老太太跟前使狐媚子坐的又遠亦不去管她。途中汪立之來給老太太請了安,亦是規規矩矩,半分逾矩也無。寶璐大舒一口氣,有種快熬出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