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不必擔心,我聽老太太的意思會為姑娘找一門好人家。”汪立之急著道。
寶璐微微笑道:“老太太自是疼愛我的,但我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先不論我京中父親已與我斷絕關系,單論我從謝府出來這一條足以嚇退不少好人家,我自己亦想的明白,與其讓老太太為我費心招人家,不若自己自食其力罷。”寶璐將自己的身份點點的明明白白,她想拉攏汪立之卻不想就此惹上他。她知道汪立之對她有心,也想借此將話說清楚,給他提個醒,先不論他有意無意,單單就她這樣的身份,汪家便不可能容得下她。
“但...但...沈姑娘人好,總有人願意為姑娘遮風擋雨的!”汪立之一聽便急了,結結巴巴為她辯護,一張臉漲得通紅。
寶璐笑道:“汪公子一片好意寶璐心領了,但人生在世總不能將希望寄託在那些虛無縹緲的期待上不是。”
“若...若沈姑娘相信我...”汪立之沖口而出,激動的滿臉漲紅,隨即像是下定決心般起身激聲高昂道:“待我年後高中了,我便能自己做主...自己決定自己的事!”
寶璐本意只是想賣下慘取得汪立之的同情與支援,讓他放放話讓城中那些紈絝莫來食肆找事,沒想到這個愣頭青竟生出一股英雄救美的氣概來。她慌忙道:“汪公子莫說胡話,你若高中必有大好前程,當年我入謝府為先帝禦點,滿京城皆知,屆時公子受得住那般風言風語?”
寶璐的話如冷水潑下將汪立之澆了個透心涼,他呆呆跌坐在凳子上,愣了半晌,猶不死心喃喃道:“若沈姑娘有意,我一輩子在外也無不可。”
寶璐不敢再刺激他,看了兩眼屏風這才緩了聲道:“汪公子一片赤誠之心,寶璐感激不盡,只是現實多荊棘,公子莫要為我弄得頭破血流。寶璐亦別無所求,只求這一家食肆平平安安,得此一棲身地而已。”
汪立之想了半晌,覺得寶璐句句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心中猶有不甘,只恨自己年少未能自立護她,心中恨了半晌也只得將那份不甘先藏起來,不願多說讓她煩憂。
汪立之道:“這有何難,我回頭與他們說一聲,讓他們規規矩矩的,欲飲宴皆來此便罷。”
寶璐一聽慌忙道:“汪公子稍稍打聲招呼莫讓人來尋麻煩便好。”
汪立之奇怪,“門庭若市還不好嗎?”
寶璐出來見汪立之已是萬不得已,如何還敢讓這些子弟常來這裡,日久了也怕露餡,只得耐心解釋:“我雖出來開食肆卻是瞞著老太太的,你知道本朝經商是不入流的,謝府又是滿門清高,我亦不敢洩露身份叫老太太讓人說閑話,即便今日來見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汪立之聽罷覺得也對,這才道:“我會看著他們。”說罷,又想到方才那般行徑忙道:“我往日也不是這般孟浪,實在是被他們鬧煩了,說食肆的主廚是位漂亮姑娘,有幾個愛鬧的便起鬨起來,硬要推我來瞧一番的。”
寶璐面上笑道:“我知道汪公子不是那般人,他們不過年少輕狂愛鬧了些。”心裡卻在思索,她的身份雖然食肆中人是知道的,但她一再強調不許多嘴此事以免影響生意,所以食肆中的夥計大都不會主動提及此事,汪立之他們與這小小食肆毫不相幹卻是哪裡聽來的?
“就是郭開那小子不知道哪裡聽來的,這才拉著我湊熱鬧。”汪立之說著又有些懊惱,“也怪我,聽他人說這裡菜品不錯,想著來試試,郭開那小子便想起這事,起鬨起來。”
寶璐道:“我知女人經營惹人側目,已十分低調,誰知還是惹出了風波。”
汪立之聽了也氣惱,直罵郭開輕浮,突然腦袋一拍,道:“我知道了,他定是從嘉賓樓掌櫃那裡聽來的。”
嘉賓樓,寶璐暗忖,她也聽聞過,和她一樣是主打江南菜式的,莫不是同行競爭被人陰了。
“就是他了,上回我在那吃飯之時,他們開玩笑說這邊怕是要趕超嘉賓樓了,那掌櫃還說要將你們這的大廚挖走來著,我想定是他們挖人不成懷恨在心了,看我改日不教訓教訓他。”
寶璐臉色一急忙制止道:“無憑無據的也不好說,再說也許只是一句玩笑話。”寶璐這邊制止了汪立之,另一邊已開始思忖大廚?是兩人中的誰?她按下不聲張,此刻若是查到誰立刻發作起來,難保那人不會惱羞成怒做些什麼對食肆不利的事,只好徐徐圖之,先查出人再慢慢使個別的理由打發出去,另一個即便確定是嘉賓樓做的也不能直面對上,同行競爭常有,這些不好擺到臺面上,只好自己做好防範工作。
寶璐安撫住汪立之:“汪公子,總有不湊巧的時候,日後我自己小心便是,再說有你打過招呼,他們也不會這般自找無趣了。”
汪立之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心想回去定要好好與他們說說。
“二爺,太太問了二爺怎還不回府。”汪立之的小廝在外敲門低聲問。
汪立之一聽葉氏叫人來問,有些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別怕,日後有事便來找我,我定相幫的。”
“多謝汪公子了。”寶璐起身相送。
汪立之走後,寶璐方籲了一口氣,也算因禍得福了。
“姑娘,程相公候了許久了。”杏娘在門外道。
程兄?這麼遲他怎過來了!
“請程兄上來吧。”寶璐說著提了青瓷茶壺倒了杯茶,說了這會喉嚨都幹了,先喝口茶潤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