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紀博濤隔著一道薄薄的木板牆聽見牆的那邊傳來薛育淳和俞宇心的談笑聲,他的雙腳就不由自主地往辦公室外移動。
當他站到薛育淳的辦公室門口,目睹兩人手牽手的同時,他的心就如同被雷電擊中,痛苦而難受。
昨天送她回家,他的心思始終圍繞在她的身上,尤其她仍住在八年前兩人結婚之後的愛巢,讓他的心情更是激蕩萬分。
離婚後,他緊接著當兵,然後出國念書。那段日子,他曾想過打聽她的訊息,但都被自己的惶恐不安給阻止。
他心裡有兩道聲音在作拉鋸戰。知道她的訊息又如何?會不會更加傷心難受?不知道她的訊息是不是反而日子會好過些?就當作跟她的婚姻只是一場夢。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他眼前。跟她相處,他看似豁達,卻始終小心翼翼。
他不想質問俞宇心的作法,他知道她一切都是按照高層的指示。
明知她是無辜的,可他還是忍不住要指責她。
她曾說過他的脾氣壞,他卻心知肚明,他的沖動、不安、莽撞全為她一人,以前是年輕不成熟,沒想到如今都已經三十歲了,一旦遇上她,他還是這麼沉不住氣。
“紀總……紀總……”
輕脆的喊叫聲,讓紀博濤從一堆報表中回神。他有些倉惶,連忙正了正神色,他怎能在俞宇心面前失了魂……“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
她正跟他討論著對策,如何讓勞資雙贏,員工若真的鬧到罷工,對企業形象一定有損。
“我說……你什麼時候要付我贍養費。”這句話不是她剛剛談話的內容。她氣他的不專心,更氣他先前在薛育淳面前給她臉色看,本來她已經有些後悔提起贍養費的事,這時她卻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
“這麼急需用錢?”所有的濃情蜜意全被她的話給打斷了。
“沒辦法,快要過年了。”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她只好繼續要錢要到底。
他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的私人支票,大手筆—揮,當場寫下兩百萬的金額。“拿去吧。”
她抽手接過支票,滿意地笑了。他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大方。“反正你不差這一點錢。”
“是嗎?”他淡淡地反問。
“當然。中民看似被全誠並購了,但事實上中民的股東們個個可都是荷包滿滿。”她從自己的筆記本裡撕下空白頁。“我寫個收據給你。”
“不用了。”
原本要落下的筆,只能停在紙上。“不然等我捐了錢,再把收據交給你。”
“兩百萬你要全捐了?”他覺得不可思議。
“是呀,省得我大堂姐一天到晚來煩我,也省得她去煩我身邊的人。”
她說得很灑脫,像是不把這兩百萬放在心上。
“我早該想到你絕對不會為了你自己,而跟我要求什麼的。”他難掩苦澀的笑意。
“這樣不好嗎?很多前夫都會害怕前妻的糾纏。”
他倒寧願她求他,也不願她將他推得遠遠。不過這話他說不出口。“我不是那種人。”
“我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還有你留給我的房子。很多單親媽媽帶著小孩,又沒有工作能力,已經沒辦法過日子了。”看到這麼多的捐款,她的心情瞬間大好。
當年,他就知道她那充沛的愛心,是可以犧牲愛情、連他都一起捐出去的。“那個房子我只繳了三十萬的頭期款。”
“唉呀,那你應該只要付我一百七十萬就好,畢竟房子是我的名字。”
她將支票遞回到他面前。“你要不要改金額?”
“不用了。”他還是簡單的三個字。
她趕緊將支票收進掌心裡,就怕他會反悔。“我替那些單親媽媽謝謝你。這些錢夠大家過介好年了,過年時我來辦個感恩晚會,你這個大善人一定要出席喔。”
他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究竟是褒是眨,但他看到她那飛揚的笑臉,就算花再多的錢,似乎也值得。
她就是有這份感染力,能夠讓他的心情隨著她的心情轉動。她笑,他可以眼著開心;她哭,他也會跟著難過。
因為一筆捐款,在心情非常好的狀況下,他和她達成了共識,以後由他來面對勞工,由他來發布執行命令,她只要在幕後策劃就行了。也就是他扮演黑臉,她扮演白臉,以免不必要的抗議紛爭繼續擴大。
畢竟他是中民的少東,是這群員工的總經理,再怎麼樣員工們也不會對他大動肝火、舉旗抗議的。
只是沈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