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幽蘭垂著的頭這才抬起來,詫異地看向一旁的黑衣人,發現他居然會說話。
黑衣人看向她,聲音毫無波瀾:“張奉鑾張大人會安排你去凝香苑,他既會護著你,你也得聽他的話才是。”
“是,奴婢知道了。”幽蘭僵硬地看著黑衣人,恭敬地回答。
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疊文書,對張奉鑾道:“就麻煩張大人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奉鑾笑了幾聲,大概是酒意未散,臉上表現出來的對幽蘭的嫌惡怎麼都藏不住,揮手散了散面前的酸臭味,招呼了一個老婦人道:“那個,你去叫輛馬車,送這位……”
他神情恍惚,翻看了一下路引,繼續道:“幽蘭,帶她去凝香苑那個叫柳媽媽的虔婆那裡報個到。她要問,就說是我硬要塞過來的,讓好好養著……”
說完,忍不住又看了眼幽蘭,直搖頭道:“先養個半年吧,養好了身子再說。”
出了張奉鑾的私宅,立刻有馬車停在路邊,身邊站著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婦人,正等著幽蘭。
黑衣人站於路邊,將一枚象牙私印遞給了她:“後面會有別的人和你聯系,所送來的密信都需與此私印騎縫。”
“那你呢?”幽蘭面露擔憂,“你又要不眠不休地趕回去嗎?”
黑衣人並不領情,只是聲音稍比之前平和了一些:“與你無關。參將大人命我口傳一句話給你,不該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要做。”
幽蘭屈膝行禮,隨即上了馬車,朝著未知的凝香苑而去。
穿過幾個衚衕,馬車停在了最亮眼的凝香苑前。
幽蘭年幼時曾坐在馬車上,於白日路過這片衚衕。只見處處大門緊閉,門口只有些男人灑掃清洗。若說是有什麼新鮮的玩意兒,就只是滿樓飄掛著的輕紗薄綢和滿處可聞的脂粉薰香。
今日於晚上見到,便覺是另外一番光景。
滿樓懸掛著的燈籠將白日的輕紗薄綢染成了桃粉色,苑內雖有耳語之聲,卻不算大,反是一支琵琶曲在苑中如青煙環繞,聽得人舒心暢然。
幽蘭剛一踏進凝香苑,就見一個身形高瘦,穿著厚重的豔麗衣裙,頭上插滿金釵的婦人一路小跑,飄然而至。
可惜她緊皺著五官,避開苑裡懸掛著的各色帷幔,疾步走到幽蘭面前,對領著她進來的老夫人道:“哎呀,朱姑姑啊,你這是要幹什麼啊?這哪兒是她進來的地方啊!”
被叫作朱姑姑的婦人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從懷裡遞出文書道:“柳媽媽,這麼晚了來叨擾凝香苑實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張大人的脾氣您也知道,難得求上您一回,這不這大晚上的,非叫我把她給送過來了。”
柳媽媽將文書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將幽蘭上下打量了一番,捏了捏她細小的肩頭,無比哀怨道:“朱姑姑,若換個十二三歲的姑娘,那我還能調教一番,但您瞧她這個樣子,別說年紀了,就這樣貌,這身子骨……我能讓她幹什麼?去後院灑掃嗎?”
她氣得胸口發悶,不死心一般,又對幽蘭道:“會琵琶嗎?”
幽蘭搖了搖頭,眼前的柳媽媽踉蹌幾步,扶牆而立,幾乎要哭出聲來:“張大人是給我送了個祖宗來嗎?”
“那倒不是。”朱姑姑笑了笑,“只是個被發賣了的家奴,家裡曾跟張大人有些許交情,所以就幫了這個忙。柳媽媽若覺得她實在不是個料,就讓她去伺候伺候別的小姐,混口飯吃也行。”
幽蘭趕緊跪下對柳媽媽道:“求媽媽收留,奴婢什麼都願意做。”
朱姑姑在旁也笑道:“你就當養了個粗使丫鬟,若不然,我就只有原路把她帶回去了。”
“算了算了。”柳媽媽揮了揮手,抱怨道:“若非是張大人,這容貌模樣我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看在張大人的面子上我留下了,還請朱姑姑回去多說上幾句好話,這再過不久就是各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