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已將事情都交代清楚,傅凜便轉身要往食肆那頭回了。
接下來的事不必他操心,以傅淳的能力,定有辦法找到那個被荒草雜樹藏起來的地道出口。
若她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也別指望她能幫忙查傅雁回了。
傅淳見他並不想談建造圖的相關的事,便也不多在此事上糾纏,只是追著他的步子問道:“對了,你怎回到這裡來?”
“有人讓我在這裡等她,”傅凜頭也不回道,“你別跟著我,做你該做的事去。之後若有什麼訊息,到桐山來找我就是。”
這態度,未免也太實際了。
“交易說完,就不能熱絡一下交情嗎?”傅淳沒好氣地笑道。
傅凜止步,略側過臉瞥她,眼神認真:“還是別太熱絡,我怕有人誤會。”
葉鳳歌久在桐山,與傅家本家的人沒太多交道,對三姑娘傅淳是隻知其名不識其人的。若她回來時見他身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姑娘,那多不好?
雖這不過是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小事,可他不想讓葉鳳歌有片刻的誤會,他怕她會委屈難過。
見他態度堅決,傅淳雖不明所以,卻還是停下腳步,百感交集地目送著他漸行漸遠。
半晌後,傅淳回身走向傅準,卻驚見傅準淚流滿面,不禁嚇了一跳:“你哭個什麼勁兒?”
“大哥他……”傅準抬起手臂壓住自己的眼睛,哽咽道,“他看我了!他先前與你說話時,遠遠看了我好幾眼!”
天,這盲目的崇敬……
傅淳好笑地攬過他的肩:“你大哥方才說了,今後我可以去桐山找他的。若你乖乖的,別跟家裡人說今日咱們見著他了,那將來方便的時候,我就帶上你一起,可好?”
這小子先前緊張得都沒敢吱聲,搞不好傅凜都不知他是誰。
傅準自是擦著眼淚猛點頭,拍著心口保證絕對守口如瓶。
臨川城內,大通繡坊後院。
葉鳳歌攏著披風坐在廊下長椅上,怔忪望著身側與自己並排而坐的師兄鄺達。
鄺達側身坐著,右臂搭在長椅的椅背上,左手把玩著一個精緻的烏漆小藥匣,一襲青衫襯著眸心的沉靜悲憫。
“師父原說等你五日,可前天一大早就有人從京中帶信來,似乎有個少見的病例急求她入京診治,她便匆匆啟程了。”
鄺達看了葉鳳歌一眼:“師父給你留了話,不過她讓我先問清楚,你心中是否有決斷了。”
二人都知道,妙逢時問的這個“決斷”,是指葉鳳歌是否接受師門召回。
若她選擇繼續留在傅凜身邊,就意味著她會被師門除名,無論將來她與傅凜的結局如何,都只能願賭服輸,再回不去了。
葉鳳歌輕咬唇角片刻後,壯士斷腕一般,聲淺清卻堅定:“我,留在桐山。”
“合著還真是藥門弟子避不開的宿命,”鄺達自嘲地輕笑一聲,將目光轉向院中那些蕭瑟花木,“你倆定情了?”
沒料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葉鳳歌愣了愣,尷尬地垂臉看著自己的腳尖,清清嗓子:“我也不知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