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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碧珠雖離開桐山大宅已有好幾年,卻還是沒忘記葉鳳歌那愛吃肉的性子。

葉鳳歌點頭笑應:“好。”

阿嬈高興地抱住葉鳳歌的手臂,笑嘻嘻拖著她往後頭去,還不忘回頭招呼承恩:“承恩哥也一起呀!你那什麼臉色?怎麼不大高興似的。”

被阿嬈這麼一打岔,承恩半晌沒接上方才的話,只得悻悻跟在她倆身後。

到了後院廚房前的空地上,阿嬈先前點的那堆柴火已燃得差不多,承恩便又去找了些木柴來劈了。

阿嬈進廚房利落地切了一盤肉塊醃上調料端出來,坐在火堆旁將那些肉塊串在洗幹淨的小木枝上。

扭頭見承恩一直愁眉不展地悶頭劈柴,阿嬈便關切地問:“承恩哥到底在氣什麼啊?是你們今日去孔家遇到什麼難事了麼?誒對了,那孔家姑娘怎麼……”

“方才我可不就是在同鳳姐兒說孔家姑娘的事麼?”承恩悶悶將劈好的木柴壘到一處,拿了小凳子來坐在火堆另一邊,接過阿嬈串好遞來的肉串支到火堆上。

葉鳳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卻沒吭聲。

阿嬈瞧著葉鳳歌的神情,頓時起了好奇,忙不疊轉向承恩追問:“怎麼了怎麼了?”

承恩轉動著手上的木枝,以便肉塊可以烤的均勻些。

寂寂冬日裡,萬物蕭條,四下冷冷清清。可當風幹的肉塊在柴火的炙烤下飄起香味,莫名就讓人覺出一種溫暖、熱鬧的踏實感來。

“我是不懂她口中那‘銅芯鐵’是怎麼回事,可我打從今日頭一眼見著她,就覺得她不是什麼靠譜的人,”承恩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哼道,“也不知五爺怎麼那麼輕易就信她了。”

聽了承恩的話,阿嬈驚詫地望向葉鳳歌。

“你別光瞧著孔姑娘在家欺負弟弟挑釁爹爹,就當真覺著她不靠譜,她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這一路她嘰嘰喳喳,天南海北什麼都說,可不該說的話她半個字沒提。”

葉鳳歌看著被火舌舔舐到香噴噴的肉塊,略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又道:“五爺行事自有他的考量。他比咱們都聰明,幾時需要咱們幫著操心了?”

承恩還沒說話,阿嬈就急了:“承恩哥這分明是替鳳姐兒你在操心啊!你心真大,就這麼由得他倆單獨在書房裡談話?”

自雲氏縉開朝女帝同熙重啟男女平權之風後,大縉人就丟開了前頭李氏縉時期那種苛刻到近乎病態的男女大防。

今日傅凜與孔明鈺談的既是正事,方才阿嬈送完茶水離開書房時,傅凜還特地吩咐了不要關門,在一般情況下來說,這實在是尋常又坦蕩的場面。

但承恩與阿嬈在傅凜跟前做事好幾年,對傅凜的性子還是瞭解的。

他素來懶得搭理人,以往若不是為著要去小工坊,平日裡連北院都懶得出,更不會輕易對陌生人多說一個字。

“就當我小人之心好了,”承恩訕訕將那木枝豎在面前,讓烤好的肉塊散散熱燙,“反正我就是想不通,你說五爺怎麼就允她跟著回來了呢?”

葉鳳歌慢條斯理將自己烤好的肉塊撕下一點,吹吹熱氣後放進嘴裡,口齒含混地笑答:“他們要談的事很重要,自然得回來說。”

她雖不懂得太多,卻也明白銅芯鐵事關重大,並不適合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隨口談及。

“至於五爺待她為何與旁人不同,”葉鳳歌淡垂眼簾,笑意縹緲,“大約是因為,他們很像吧。”

先前在街市上時,孔明鈺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隱痛與落寞,想必傅凜也是瞧見的。

那樣的神情落在葉鳳歌眼裡是似曾相識,落到傅凜眼裡,那就是感同身受。

得不到父母愛重的孩子,一路走來心中早已被傷到千瘡百孔,在人前卻要極力用冷漠或胡鬧的外表掩飾,假裝自己堅不可摧。

如此,才能假裝自己像世間所有被疼愛、被看重的孩子一樣珍貴。

所以傅凜對今日才認識的孔明鈺沒有抵觸排斥,是因為他所接納的,其實是從孔明鈺眼中照出來的那個旁人輕易無法窺見、被他藏在心底角落深重陰影裡那個倉惶無助的自己。

物傷其類,鳴聲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