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以後,元念在自己木屋的床上醒來。
他猛然坐起,心口隱隱作燒作痛,他不得不去伸手按壓著。然後兩眼打量著自己的屋子,有些恍然。
他記得自己在和華生飲酒,你一杯我一杯很是盡興,不知何時醉倒就地睡去了,但為何醒來會在自己的床上?
難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元念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正要走過去倒杯茶喝。
這時,白蓉芷進來了,手裡端著一碗湯,走到元念跟前,道:“快喝吧!婆婆親自為你做的,說是能醒酒。”
醒酒?看來那些都不是夢而是真的了。元念這樣想著,心裡陡然生出一陣悲涼。他又喝酒了,而且現在玉什婆婆肯定也已經知道了,看來這次他是真的躲不過了。
元念從白蓉芷手裡接過湯,一邊細細的喝著,一邊思量著自己的處境。越想心裡越惶恐,這一臉愁苦倒像是手中的湯有多難下嚥似的。
白蓉芷在一旁瞧著他這沉沉鬱鬱的神色,不覺笑了。
她這一笑,讓元念嗅到些報復的味道。他忽然想到自己走的時候,白蓉芷正把他恨得牙癢,眼下卻是這般和顏悅色的,於是帶了點戲謔的道:“你笑什麼,難道在這湯裡放了毒?”
白蓉芷瞥了他一眼,道:“為了雪姬會想要殺你,為了我自己就不會。而且現在看來,不論為了誰都不用我親自動手了。”
然後轉身向外走,丟下一句“一會兒自求多福吧”,就出去了。
元念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頓覺心裡很沉重,像是壓了塊石頭。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尤其是最近這兩天的。腦袋裡只有些模糊的印象,有些情節記不清了,他需得好好想想。也好掂量一下一會兒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似乎是,那天他和華生回去之後,就到了華生的住處,兩人隔了一方桌相對而坐,手裡各執一酒壺,並沒有過多的寒暄和謙讓,說笑間就拔了酒封喝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身邊就擺了許多空了的酒壺,元念已經醉得一塌糊塗,華生也好不到哪去。
接著,千般愁萬般怨就藉著這酒醉吐露出來了。
華生半垂著腦袋,眼睛有些迷離,將手裡捏著的酒壺猛然往桌上一擲,道:“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下去,還是小時候好,那時候仙童一個,無論走到哪大家都護著愛著,哪像現在這樣,什麼都要靠自己,稍不留神犯了錯他們就要喊打喊殺的。”
元念臉色微紅,一手握著酒壺,一手託著腦袋,道:“仙童有什麼好的,幹什麼都有人管,不得自在。現在多好,一切行動全由自己,想找你喝酒這不就來了。”
華生伸手想拍元唸的腦袋,手卻誤落到酒壺上,結果桌子上的酒壺倒去大半,而他們誰都沒去在意。
華生笑道:“我是真的沒人管,死在外頭也不會有誰為我流一滴眼淚的。你就不一樣,如果讓玉什婆婆知道你躲在這喝酒,不得扒你一層皮。”
元念道:“你不要掃興,先喝了再說,反正欠賬太多,也不差這一回了。”
又道:“還有,還有不要把我們都說得那麼絕情,你若死了,我第一個會難過,還有碧蓮,她不得傷心,還有千面婆婆,她不得悲痛。”
華生像是被這些話刺到心裡了,突然淚流滿面,道:“婆婆,婆婆,恐怕我死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吧。”
“嗯?我說的是千面婆婆,不是隨便哪個婆婆,你死了,她為什麼還要高興?”
“我不如你,玉什婆婆是真心為你,而婆婆從來都不怎麼管我們的,生死富貴全靠自己。”
“你敢說她不管你?前些日子,你是被誰打得幾乎要爬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