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啦——”利姬亞天真地一笑,花九溪從她身上的氣息中確實沒有察覺到撒謊的味道。
“我只是覺得你……真的很可愛,而且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利姬亞的臉上微微一紅,“所以希望能盡可能地靠近你。”
蛭子猛然被她這麼一誇,臉上也開始紅熱起來:“哪有?”實則心中十分開心,“你講了這麼多的事,那該我說了——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好啊。”利姬亞拍了拍手。
蛭子懷著一種惡作劇的心裡,就把他那隨身攜帶的大口罩取了出來,一把掩住口鼻,“你看好了哦。”
利姬亞馬由喜轉驚——在那白色口罩的後面驀地有什麼東西隆起,或者說是像花萼一樣裂開,有紅色的東西從那口罩中透出來了!
她不由得升起一陣恐懼,但作為一個情報人是素養讓他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表情也沒有一絲惶急。
蛭子心想這小姑娘還真是深不可測,匆匆把口罩拿下,露出自己那種恐怖的三瓣嘴,又馬上恢複原裝。
“不是做夢。”蛭子見利姬亞要說什麼,提前說了。
“嗯,謝謝。”利姬亞這句謝謝不知是對他“表演”的肯定還是贊賞他的坦誠。
“對於普通人很難接受吧。”蛭子笑著說,“面對一個妖怪。”
“呃,其實沒什麼不可接受的。”這確實是利姬亞的實話,“只是有點顛覆我的常識——雖然我們也總受到有關妖怪一類東西的情報,你知道英倫三島這類事情特別多。但我本人並沒見到過。遇見花同學你倒是坐實了某些訊息……”
“那你會害怕我麼?”蛭子問,他突然有些患得患失了。
“怎麼會?”利姬亞一笑,“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我三緘其口嗎?——你是妖怪,並不妨礙我黏著你。而且,也算我情報生涯的一項成績了。”
蛭子依舊能感受到那種對異好的費洛蒙,它壓過了恐懼的因子,所以一陣放心。於是決定對利姬亞稍稍說些自己的經歷,而斟酌其中分寸,透露到哪一點為止還真是困難。
“看來你小時候也沒什麼玩伴,這一點倒是跟我很類似。”利姬亞拿一根筷子輕輕攪拌碗中的酸梅湯。
“是接受訓練嗎?”蛭子問她。
“是的。”利姬亞說,“我老爸一次出任務死了,組織上就讓我補了他的缺——當然一開始是作為文職人員受訓的,後來發現我各項成績還可以進一步深造——就又逐漸往外勤方向發展了。老實講,我挺喜歡這個工作的,因為能到世界各地亂走,看不同的風景,見識各種各樣的人。”
她對父親的亡故如此輕描淡寫的,臉上沒有一絲悲慼之色,也許是因為特務人員慣於見識死亡吧。蛭子也是個手刃過很多敵人的家夥,但那畢竟是跟自己有利害沖突——而他無法想象親近之人永遠從眼前消失的感覺,這感覺之存在於他不怎麼記事的幼年時期。
“所以你還有什麼家人嗎?”蛭子問。
“還有媽媽,不過很多年沒見了。她現在住在某國的海濱小屋裡,因為組織的照顧,日子過得很不錯。”利姬亞說,“雖然我們組織成員的資訊極少被發掘——用我們的術語叫‘出道’,但出於安全考慮,我極少跟媽媽會面。”
利姬亞說著,眼中浮現了母親穿著睡衣為自己倒牛奶的身影,也不禁有些懷戀。但她對自己的情緒控制力很強,並沒有讓蛭子從她眼中偵測出一絲軟弱來。
“剩下其他的——父系親屬是沒有了,因為我爸爸本身就是個孤兒,而母親那裡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也許還有一兩個表親。”利姬亞說,“排除血親,我還有三五個一併受訓的同學,但平日裡也很少能說上話。朝夕相處又能時時交流的,也就幾位師長了。他們也是前情報人員,我很敬愛他們!”
“那看起來情況比我好多了啊——我幾乎是過了十幾年野人的日子。”蛭子雙眼望天說道,“不過最近情況有些好轉了……”
“嗯,而且你還遇見了我,這會增加你幸福感的。”利姬亞笑著說。
兩個人就這樣聊到太陽西斜,才匆匆趕回聖心學校。好在沒太多人注意他們的行蹤,兩人正要在學生公寓前分別。
“真不錯喲。”一個女孩的聲音響了起來。
“日美子,你在樹上做什麼?”蛭子立刻警覺起來,他見到身穿紅色長裙的日美子坐在一根樹枝上,輕輕蕩著雙腿。因為座敷童子本來就是一種類似幽體的生物,所以分量很輕,這樣坐著並不困難。
“有女生在說話?”利姬亞瞪大了眼睛,“也是妖怪嗎?”
“沒錯,是妖怪。”日美子望著腳下這個少女,“看來你知道這位水蛭小哥的身份了?”
“嘛,也不是太明白。”利姬亞笑著說,她並不能看到日美子的身影,但依舊自如地跟她對起話來。
“你最好不要傷害她……”蛭子把臉側過去,從牙縫裡蹦出這麼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