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於靜和孟剛早已熟稔地戴著耳機聽歌看劇,偽裝得萬無一失。駱承川眼前的陸霄和靳蕭然卻都雙手扶住把手,正襟危坐。
梨花頭的靳蕭然輕輕搖了搖頭,“我吃薯片。”從膝蓋上,她變戲法一樣地拿出一包樂事,撕開,安靜地望窗咀嚼。
駱承川唇角一勾,往陸霄那兒一抬下巴,問:“你呢?”
陸霄不知在想什麼,從動車開動的那一瞬間起,彷彿就陷入了回憶。他唇角微動,一個“不”字尚未落地,駱承川抓一把香瓜子,塞人手裡,低語:“陸霄,恕我直言,你這表情一看就是來抓人的。這車是去裡山,車上不定有偽裝的案犯。一見你,門清兒了。”
陸霄這才神情松動,聽話偽裝起來。
此時,薛渺渺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瞧見對麵人沒有魂魄的表情,什麼都明白了。
這一趟是去洵鬱葬身之地。
“光吃瓜子多沒意思。”她看了看陸霄,扭過頭,從雙肩包裡掏出一袋鴨脖,“這個好吃,我特地選的原味的,不辣,不會搞得滿車廂味道,你們吃點。”撕開,倒出,獨立的小包裝落到桌上。
後桌傳來學生黨看綜藝節目的笑聲。
靳蕭然拿過一個,喂到嘴裡。
陸霄也拿起一個,撕開。
突然,鼓著腮幫子的靳蕭然戳了戳旁邊人的胳膊,“陸霄,三點鐘方向那個戴鴨舌帽的人是不是認識你。偷看你好幾回了。”
鴨舌帽的方向只有陸霄和靳蕭然這邊看得清晰,陸霄沉溺於回憶沒看見,靳蕭然剛在看風景,但這一刻,卻一逮一個準。
聞言,陸霄抬頭看過去。
三點鐘方向哪兒有什麼鴨舌帽,那座位上,是空的。
薛渺渺伸著脖子去看,耳線微晃,“沒人啊。”她嘀咕。
陸霄卻一把站了起來,往那個方向走去。
別人不知道那個做賊心虛立馬偷溜的人是誰,他的心裡卻有一個小小的猜測。果然,那邊的衛生間門顯示的是有人。
一個小哥從門口經過,陸霄迅速分辨了一下好壞,拍了一下人家的肩膀,輕聲道:“老兄,我女朋友以為我搞外遇,偷跟我出差。想請你幫個忙。”
兩分鐘後。
衛生間內的人不堪外面陌生男子連續敲門的騷擾,將門偷偷開啟一個縫,打算一探究竟。
十步外站票者聚集處,陸霄隱沒在人群中。
“楊蔓!”他喊她名字。
楊蔓按了按頭上的鴨舌帽,猛地把門推開,轉身要跑。可她的小身手哪裡敵得過刑警大隊長。於是不消一會兒,領子都被人從背後拎住,只能回頭討饒。
她用袖子遮住臉,“打人不打臉。”
陸霄拉下她袖子,“你算可以的。”聲音帶著點怒氣。
“這算是誇我?”楊蔓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陸霄將她放下,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百元,“下一站是同城,你買票,回去。”
“我回不去。”楊蔓扮豬吃老虎,她一踮起腳尖,攏著陸霄的耳朵輕聲道:“我逃票的。沒戶口。”
“戶口還沒下來?”當初楊蔓初次鬧事,a城警方就開始為這位黑戶著手辦理事宜,算著日子,確實離程式走完還差那麼幾天。
是陸霄失策了。
“呂靜怎麼辦?”正規的路子不起作用,為了將楊蔓遣回去,陸霄打起感情牌。
楊蔓早有所防備:“早晨跟你聊完天,我想了很久。”說到這裡,她神色稍稍肅穆,腦海中閃了一下呂靜的臉,再抬眼時,嬉皮笑臉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符年齡的肅穆。
她看著他,“大呂傷的是心,心魔。只有叫那些雜碎,跪在她面前,才有機會煙消雲散。”
“陸霄,我跟你們不是一路的,從來都不是。你們用你們的辦法去忙好了,但也休想把我趕回去。”
陸霄看著她的表情,也靜默了一會兒,倏然,風馳電掣地開啟衛生間的門,把人帶進去,摁在門上。“趕不回去?”他盯著她,故作威脅,“只一點,你逃票,我就可以把你輕松地打發下車。”
“那你為什麼沒有呢?”楊蔓毫不畏懼看向陸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