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疏匆匆掃了一眼,眼珠差點掉出來,那又寬又深的棺木裡,赫然擺著一具巨大的屍首,但那不是人,而是一匹馬!
馬應當是老死的,或者就是病死的,總之痩的皮包骨頭,鬃毛和尾巴也沒什麼光澤。
眾人都有些無語,自從查到棺材鋪的線索,提刑司從上到下忙活了好幾日,滿心以為就算抓不到人,好歹能從這口棺材裡挖出個姜大人來,把朝廷催了好幾遍的批文回了再說。
這下可好,竟然從棺木裡挖出來一匹馬!
別說南邾,就是放眼北邾三百餘年,怕也沒誰辦過這麼氣人的案子。
秦玄海氣得吹鬍子,這事若不是那些薛家軍舊部幹的,他能把名字倒過來寫。
“行了,行了,打道回府吧都。”秦玄海沒好氣地拍拍官服,是真的晦氣。
“等等,秦大人,您再看看這馬。”方扶南緩緩道,“這似是一匹灰馬。”
不少捕快抿起嘴忍著笑,這位方大人就是與別人不同,有這心思看這馬兒生前是什麼毛色,還不如想想如何應付兩浙路催著要人的批文——畢竟他們能在平江躲著,由秦玄海扛事情,可這位方大人是臨時外調的京官,年關是要回去複命的。
“的確是灰馬,那又如何?”秦玄海涵養是極好的,而且方扶南一般不會開無聊的玩笑。
“我前些日子翻到一些長公主殿下的舊事,聽聞殿下幼時隨軍,所騎戰馬便是一匹灰馬。”方扶南含笑答道。
秦玄海一揚眉。
桐廬公主,薛家軍,還有和北羌的紛爭,嘖,多少令人諱談的事情混在裡面。
管它這匹馬是不是桐廬公主從前的坐騎呢,這麼報上去,這事兒保管就沒人追查了。
秦玄海頓時心情大好,看向方扶南的眼神愈加和藹親切。
這小夥子不僅是個查案的人才,還是個搗糨糊的高手!怪不得年紀輕輕官升得比他還快。
“行了,大家夥兒都回去吧,這事兒結了,改日我請你們吃酒席去。”秦玄海大手一揮,“對了,留幾個人來,把這匹馬給好生買回去。”
大部分捕快並不懂自家大人為什麼一下子又高興了起來,雷疏也和幾個愣頭捕快一樣,沒轉過腦筋來。
秦玄海拍拍他的肩:“雲芝啊,你有空多和子裁親近親近。咳,跟著他,前途無量啊。”
方扶南落後眾人幾步,在山路裡轉了幾轉,眼錯不見,離開了提刑司眾人。
樹影下走出一人,向他拱手:“方大人,末將郭嶺,曾是薛家軍中副將。”
“郭將軍,幸會。”方扶南並不去細看他,笑道,“幾位可把秦大人氣得不輕啊”
郭嶺也笑笑:“某等一介武夫,只知道這事兒做起來暢快,哪管得不得罪人。多謝方大人為我等美言。”
“無需客氣,是青青囑咐我將此事了結。”方扶南聳聳肩,了結此事並不難,沈青青既然提了,那就正好借她的名頭了結。
“果然如珺娘所言,大人是個有趣的人。”郭嶺抱拳為禮,“薛家軍舊部,皆願聽從大人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