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道靜靜地看著他。
“……三日。”白晚嵐沒勁兒地聳肩道,“李正德跟陳仙君已經下了三日的棋了。陳仙君一個頭兩個大,讓我等你一醒便去叫他,他頂不住李正德那臭棋簍子了。”
“師父還在這兒?”陳安道皺眉道。
“我給你配的藥本來就要大量靈力渡化,陳仙君近來病體虛弱,那不只能逮著李正德薅。”
陳安道神色越發冷峻:“不成……現下臨淵宗形勢複雜,只留師兄師弟二人怕是有變——我得快些——”
“給我躺回去!”白晚嵐喝道,“你當我出診鬧著玩兒的?你自己身體如何自己清楚,不躺足半月你哪兒都不許去!”
陳安道說,“白先生醫者仁心,可眼下這事拖不得。”
白晚嵐小點的那隻眼都瞪大了:“陳仙君讓我看著你,你是連你爹的話都不聽了?”
陳安道抿了抿嘴:“事急從權,家父會體諒的。”
“體諒什麼?”
門外站了人,屋裡二人聞聲抬眼看去。陳柏揹著手站在那,陳安道抬頭,站起身喚道:“父親。”
白晚嵐見到能收拾他的人來了,一臉小人得志,腳底抹油地跑了。
陳柏緩步走了進來,坐在了床邊的木椅上。
他抬手捏訣,將臺上的油燈點得更亮了些,垂眼問道:“星紀長老話說不明白,臨淵宗出什麼事了?”
陳安道斟酌著措辭,將那日的事大致複述了一遍。
陳柏默默地聽著。他父子倆生得不太像,尤其是眼睛,陳父的眼生得鋒利,眼尾上挑,哪怕如今上了年紀,眼皮也生了褶子,瞧著還是英氣逼人,陳安道的眼尾圓頓,生的一雙鹿眼。
“師弟性子急,師兄也不知醒沒醒來。”陳安道說,“我擔心有變。”
“那些人志在陳家,應當不會再為難那孩子。”陳柏說道,“不過你也大了,這些事你自己多想,多琢磨,自己拿主意。”
陳安道低吟片刻,又開口道:“父親,還有一事。幾日前師父奉天座蓮神諭除祟,叫一個民間小兒傷著了。”
“傷到了哪兒?”
“手指上。傷口不深,應當無礙,只是我覺得……事有蹊蹺。”
“既然覺得有蹊蹺,便去查。”陳柏淡然道,“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是我兒,我知你天生聰慧,不用我多費心。能教你的也只有萬事多琢磨,你若覺得有異便放手去查,若要保那孩子,那便去保,我不多問,亦不會插手。”
“只一件事,安道。”他說,“只一件事,你必要銘記於心。”
陳安道低頭道:“孩兒知曉。無論如何,我必會保師父平安。”
“此中緣由,待你繼任陳家家主之位時自會得知。但現下你且記住,星紀安好,天變地裂亦有回寰之地,他若身死——”陳柏輕道,“那此方塵世,便再無人能保了。”
陳安道頷首:“兒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