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笑?眯眯地看著他,託著腮,偏過腦袋說,乖寶這麼大了,什麼時候討媳婦呀?
其他人便鬧,他不?害怕,拉著陳安道的手跳上了桌,如凱旋的將軍般大聲道:“就差成親了呀!”
二狗哥說,還沒提親呀。
爹又說,也沒有聘禮呀。
李正德受不?了他們,揣著袖往旁邊走了,拎著個?壺在那澆桃花樹,嘴上念念有詞;澆死你,澆死你,看你還敢不?敢開。
姚垣慕便毛遂自薦,我?是童男,可以給你們滾婚床的!
白歸和徐麟瞪大了眼,不?同意,說你都多大了還滾婚床,床塌了他們睡哪裡?
眾人便發出一陣爆笑?來?。他們喝了許久,唱了許久,他困了,頭一歪便枕在了陳安道的腿上,眼睛咪咪地看著陳安道的側臉,撒嬌道:“師兄,我?渴了。”
陳安道點?了點?他的鼻子?,隨後給他拿了杯茶。
“要師兄喂。”
周圍的人便長長地“咿——”了起來?。
陳安道卻給他餵了,隨後在他耳邊輕道:“困不?困?”
楊心問的心像是被蜜浸了樣的甜,昏昏沉沉道:“困的。”
“那便睡吧。”陳安道的一隻手輕輕地遮在他眼睛上,“接下?來?的便交給我?。”
“我?還不?想睡。”楊心問抱著陳安道的一隻手,兩條腿啪嗒啪嗒地打?著地耍賴,“我?還要玩兒!”
“這都幾歲了。”他爹就笑?他,“你小子?怎麼這麼丟人?”
楊心問也不?記得自己幾歲了,只記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確實很困了,但還不?想閉眼,於是掙紮著坐起來?,把臉埋在陳安道的頸窩裡,八爪魚樣的抱著:“師兄唱歌給我?聽?……”
陳安道便慢慢地拍著他的後背,輕輕地哼起了一首曲子?來?。
那曲子?的曲調平和,悠揚,就在他的耳邊回響著。桃花香和酒香縈繞在周身,還有那一絲苦藥味,隨著春風婉轉迴旋,他合上了眼,卻能看見白雲如浪濤逐岸,陷入沉睡,卻尤能望見陳安道含情脈脈的一雙招子?,這世間最純淨的愛意便流淌在他指尖。
“睡吧。”
輪值的小弟子?摸了摸鼻尖,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探頭望去?。
被梵鏈鎖著的那個?正坐著,膝上躺著另一人。坐著的那個?正小聲哼唱著一首曲子?,或許是因?為禁聽?咒,那人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於是曲不?成調,荒腔走板的在空蕩蕩的牢房裡回響,顯得格外陰森。
“喂,你別哼了!”
“別喊了,他又聽?不?見。”
輪值的弟子?才想起這回事,皺眉踢了踢腳邊的石子?,頗為不?甘心地轉身離開。
石子?昏暗的甬道裡飛滾,擦過牆壁,掠過積水的小窪,撞在了牢房的門檻上。
陳安道拍著楊心問的手微微一頓,如有所感?地抬起了頭。
淩亂的長發在地上鋪就一層黑紗,遮面的發間露出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鎖鏈在黑暗裡輕輕地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