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道眉頭一緊,可隨即又立馬控符下壓,試著去封那長頸,可符咒所到之處皆見一片虛無,符籙穿過之後那形體又立馬再?度出現,若頻繁控制,便有?如一顆迅速閃爍的明星。
這究竟是什麼?
尚不待他想清楚,便見那悲苦的臉再度轉向了地面。
雖身有?仿影藏身術,可陳安道也不敢託大?,兩張疾行符分別貼在自己和徐照的身上。
“徐公?公?。”陳安道已迅速後撤,“若您執意求死,在下沒有?叫巨嘯境的能人求死而不得的本事,望您好自為之。”
徐照自顫顫巍巍的臂彎裡?抬起頭,竟是一副涕泗橫流的慘狀:“我——”
“公?公?救我!”
卻聽一聲慘叫,二人立馬轉頭,便見那張佛陀腦追著衡陽公?而來!那衡陽公?在地上?連滾帶爬,身後的頭顱分明是追得上?的,卻一副貓抓耗子般的悠然自得,離遠了,便快一些,近了,便遠一些。
而這顆頭的速度顯然比先帝的快了許多。
“公?公?……公?公?救我!”衡陽公?的須發全亂,鞋也掉了一隻?,一隻?小臂被咬穿了個洞,鮮血淅淅瀝瀝地流了滿地。他拼盡全力跑到這兒,想向徐照求救。
可終於近了,卻發現徐照跟條狗樣的趴在地上?,反而是陳安道站在一旁,一時更慌了:“仙、仙仙仙仙師……方、方才我我我我我我不是——”
就在這一瞬,當今聖上?的佛陀頭臉上?的笑忽然變了,猛地越過了衡陽公?,朝著陳安道撲來!
陳安道立馬轉身,遍體生寒,幾乎是本能地祭出了兩道天罡陣。
他尚且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可無論是魔還是靈,天罡陣都能抵擋一時半刻。
那臉上?的笑擴開了,露出了門?齒,露出了側齒,犬齒……臼齒,而後還在蔓延,過於誇張的笑使?得唇中開裂,而後又迅速傷愈,再?裂,再?長,而後嘴角終於提到了顴骨上?方,抵達了 眼角。
“疾行!”陳安道迅速後撤,他一人身上?同時有?疾行、天罡、仿影藏身術這三大?保命的符籙,配合他自己的骨血,單論逃命那便是靜水之下無人能攔。
他的死期早在出生那天便已定下,活到那一天是他此生唯一的使?命。
佛陀頭追了上?來,仿影藏身術對它毫無作用。
我不能死。
陳安道再?加一道天罡和疾行,同時烏木杖淩空寫?畫出一張迷津咒,十?數個“陳安道”的虛影落地,朝著四面八方奔去,以迷惑那頭顱的判斷。
可佛陀頭連一眼都沒有?分給?那些虛影,他上?揚的嘴角已經開始擠壓著眼睛,眼珠已被擠出絲絲的血線來。
如若死在了這,那我便是世上?最大?的罪人。
那佛陀頭風馳電掣之間已近在咫尺,而後——如入無人之境地穿透了天罡陣。
甚至沒有?一絲的停滯。
“啊。”
陳安道望著那張扭曲的佛陀面,萬千思?緒在一瞬間歸於平靜。
風如刀刃,被割得千瘡百孔的天幕飄下的雪似棉絮,輕盈,柔軟,卻裹著那風刃,傷人不見血。
他停下了書寫?下一張符籙,而是取了袖中小狼毫,在紙上?落筆【佛陀頭,聖上?也,身形似電,傷愈迅疾,天罡陣不能阻,仿影術、迷津咒不能欺。】
【其正身不明,吾疑其無靈無魔,或為純粹之肉身,未能考究,不可盡信。此三頭魔嗜血殘忍,諸君務必慎重小心,絕不可放其危害人間。此祝旗開得勝,戰必凱旋。】
【今日身殞,千古之罪,若有?殘骸遺留,願悉數獻之,聊以將功折罪,補之一二。】
陳安道口中唸咒,將此訊借天涯咒傳於明察所和楊心問的紙人身上?。
那紙人眼下被斷了靈絲,約莫一時半會兒還看不見這傳訊,這樣最好,以免楊心問在裡?面對敵時分了心。
疾行拉開的距離已經漸漸被追平,佛陀面沖進了第二道天罡陣,那天罡陣看起來不似這天下至臻的防陣,倒像是倒計午時斬首的日晷。
他幹脆撤了天罡陣,將柩鈴中餘下所有?靈力灌注那張疾行符,可也不過稍稍延緩死期。
筆下字跡潦草,希望他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