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死死地咬著?牙,恨不能當下給自己兩巴掌,把自己扇清醒了?。
楊心問?,你要不要活了?,現在就想被他發現拿下嗎!
拿下?他現在真拿的下你嗎?
血腥氣已經化作了?實質的誘惑沁入楊心問?的四肢百骸,連帶著?他靈魂深處都在共顫。
陳安道對你毫無防備,就在此時,就在此刻,一口吃了?他。
別想,別去想。
捨不得?那便斷了?他的手腳,把他關?起來,養著?他,一點一點地吃掉。
閉嘴。
這是?歲虛之中,沒有旁人會來壞你的好事。
日沉西山,晚來風急。日間的那點餘溫像是?倏忽間便被山崗上吹來的風滌蕩殆盡,盛夏似鬼魅的騙局,唯有透骨的冰冷是?此間唯一的真實。
陳安道在他額前畫好了?天眼術陣,剛放下手,便見楊心問?蜷縮著?身體,牙關?緊鎖,放在膝上的雙手死死地握著?,指甲竟已深入了?皮肉!
“你這是?做什麼!”陳安道忙伸手要去掰開他自殘的手指,楊心問?卻猛地起身,兔子?見了?狼樣的驚懼地後退。
“你……”
“師兄。”楊心問?艱難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我暈血。”
……
陳安道:“……你什麼?”
話一出?口,陳安道卻想忽而想起了?什麼,猛地將自己滲血的食指掩進了?袖子?裡?。
楊心問?將自己手背上那滴血狠狠地擦幹,陳安道也將傷口遮了?起來。再看不見那鮮紅的顏色,楊心問?稍稍平複了?些,但是?額上尚未幹涸的血陣依舊散發著?濃烈的香味,依舊勾得他整個人都有些神志不清。
這血陣是?萬萬不能留,可自己該怎麼跟陳安道說?,才顯得足夠自然呢?
剛剛腦子?裡?進水說?了?句暈血,已經實屬離譜,若尋不到個好說?法,我怕不是?要被就地正法。
“抱歉,沒曾想你……暈血。”陳安道卻忽然開口,隨後便貼了?張滌穢的符在他額間。
血腥味倏忽間便散去了?。
楊心問?長?舒一口氣,渾身緊繃到極致的那根弦也猛地鬆了?開來,險些雙膝一軟便跪在瓦上,一時間竟也沒多想,陳安道怎麼會真信了?他暈血的鬼話。
陳安道借了?塊碎瓦,在黃紙上重新畫了?天眼術陣,貼在了?楊心問?的額頭?上。
楊心問?心有餘悸,有意擺出?和平時一樣沒心沒肺的模樣,吹了?吹那紙片,對陳安道說?:“我這樣瞧著?倒真像被鎮壓的走屍。”
陳安道略微一怔,隨即道:“別胡說?。”
楊心問?奇道:“怎麼,師兄覺得不像嗎?”
“不像。”陳安道的右手始終縮在袖子?裡?,“噤聲,他們來了?。”
萬般仙眾自黃昏起便在鎮上游街召魂,眼下終於到了?客棧附近。
那片通紅的燈籠宛如?破碎的夕陽,映照著?黑夜裡?的一角天地,也照亮了?那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