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或許、機會?——”聞貫河抬腳猛踹上官見微的面?門,“你要我為著這些去吃人!你要我為了渺茫不定的事情去死?!”
上官見微先是被扇了個耳光,唇角打出了血來,又?被踢到鼻頭,跟鼻涕樣的血霎時糊滿了他整張臉,饒是如此?他還是不鬆手,跟個水鬼樣的抱緊聞貫河的腿。
“你放手你放手!”聞貫河一邊踢打上官見微,一邊嚎啕大哭。周身的風沙似將他們囚於此?處,天已裂變,深淵將至,她為了濟世救民而鼓起的勇氣早被一句“成不了”戳得千瘡百孔,她認識一堆瘋婆癲公,可她不是,她也不要是,“我不要這樣死?,憑什麼我要這麼窩囊地去死?!”
眼下?的上官見微打不贏聞貫河,彼時的莊千楷更不是海晏的對?手,眼看著聞貫河已要離開?陣眼,一隻手卻忽然搭在了她肩上。
她含淚回頭,無首猴頂著夏時雨的臉站在她身後。
“……你想怎樣。”她已生了殺心,“你也要攔我嗎!”
“你若不願吃下?他的骨血,無人能迫你。”無首猴的語調輕緩,和夏時雨的一模一樣,“可是你聽。”
“聽什麼?”聞貫河趔步一頓,囁喏著,“此?地只有風沙。”
“方才是隻有風沙。”無首猴說,“可現在分明亡語不息。”
聞貫河嗅得到那沙子裡的血腥,那氣味叫她肝腸寸斷,可她償還不了,他們是成不了的。
“我知曉……”聞貫河捂著臉搖頭,“可我——”
“我們成不了。”無首猴雙手按住她的肩,“可如若此?時我們抽身而去,這血陣之?中的犧牲便盡數付諸這漫天塵沙!”
他字句如天罡,重重地砸在聞貫河已臨崩潰的神志之?上。
“澗東已敗,西南既失,我本妖物,此?間勝負本與我無關。”無首猴沉在她肩上的手如山巒壓頂,“可你們呢?”
“你們退無可退。”
“你們只能孤注一擲。”
無首猴手上愈重,聲音越發輕柔,如鬼魅惑人,這是世間最柔軟卻鋒利的繞指柔,切碎聞貫河本就已經分崩離析的心志不過?信手拈來。
聞貫河踉蹌跪地,膝蓋正撞在了抓著她小腿的上官見微頭上。
上官見微被打成了豬頭,此?時也只能悶哼一聲。
聞貫河抬手抽開?了簪子,一頭青絲逶迤落地,宛若九天之?上落下?的瀑布,要灌進這荒地之?中,滋潤這龜裂的大地,流出一條能生出穀子的川河來。
“有用嗎?”她拿著簪子,指著上官見微的鼻尖,“我的死?有用嗎?”
上官見微對?著那簪子,到了此?時還要說:“不一定。”
聞貫河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即昂首望向那有如巨獸開?口的天際。
“無論有沒有用,我都功德無量。”聞貫河說,“如我這般的好人,怎麼還不見天降神兵,點?我上天庭。”
話音剛落,便見那天上的血霧裡竟搖晃出了個虛影來。
三人一愣神,隨即便見那虛影化?實,再生骨肉,有如一個闖進禪音梵壇的邪魔,自幻境之?中落下?了實相!
那人孩子身量,落地滾身,順勢再起,抽了那修士遺留的劍,反手將劍鋒猛地刺進了壇前無首猴的心口。
“少給我裝喬。”‘天兵’色如妖魅,形如厲鬼,“魘夢蛛網中你都能懸空而坐,看著我被洪水捲走,席露一朝難道能困得住你?”
“把魘夢蛛網混進席露一朝裡。”楊心問轉腕擰劍,隨即拔劍,再刺,“這就是你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