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鸞面?色不動:“都用過又如何?”
陳安道將烏木杖橫在了腿上,隨即頷首道:“在下?看諸位有意拖延,都想看看我師弟有多少能耐,好知道風往哪兒吹,牆頭草該往哪邊倒,想來一時半會?兒是聊不出章程的,那在這枯坐著也是無趣,不如我們來聊聊旁的事?吧。”
全智和尚適時推薦道:“我們可以一邊聊一邊喝茶。”
“好。”花兒姐也勾出凳子坐下?,“只是不知陳仙師想聊些什麼?”
陳安道說:“年關?將至,京中?卻?有大妖食人之時,人心惶惶,雞犬不寧,陽關?教?自詡為民請命,想來對此事?也略知一二。”
“不錯,不僅略知一二,我們的人手?也有在追查此時的,只可惜我們找了許久,連根妖獸的毛都沒?找到。”花兒姐道,“怎麼,難道明察所已有了線索?”
“明察所司京中?仙魔之事?,追查已久,自然有些成算。”陳安道對著茶水理了理頭發,嘗試著用頭發遮住臉上的傷,可惜收效甚微,“只是比不上太子殿下?,手下的人早便掌握了來龍去脈,還能按兵不動,在下?佩服。”
張珣微怔,隨即抬眼看向唐鸞,只見唐鸞拿槍的手?都有一絲不穩,微微抖動著,食指扣著扳機,似是隨時都要開火。
“唐鸞。”張珣皺眉道,“放下?槍。”
唐鸞沒?動。
唐鳳茫然道:“哥?”
她又叫了一聲“哥”,隨即推了推唐鸞的手?,唐鸞才忽然抬頭看她,半晌閉了眼,偏頭靜立在一側。
徐照笑道:“我們前幾日還在九華殿議過此事?,沒?曾想唐大人那時安安靜靜的,原來是心中?早已有數,懶得跟我等蠢人說啊。”
唐鸞依舊站在原地一聲不吭,見他不言語,張珣眼中?逐漸暗沉,他複看向陳安道說:“仙師請講,若是我這手?下?為害百姓,犯下?此等兇案,我絕不姑息。”
思及他們害死的上百萬平民,這話聽來還真是有意思。陳安道不禁冷笑一聲,不慎又觸動了臉上的傷,他屏息一瞬,隨即道:“那案子說來簡單,可查起來時卻?格外複雜。”
“先是死法,那三人的屍首被懸於京中?矚目之地,死相又格外悽慘,無論是明察所還是衙門?,都勢必會?徹查此事?,京中?百姓也必然對此事?甚為關?注。”
“這是要引人查案。”花兒姐點頭道,“陳仙師也順藤摸瓜,確實摸到了湘平兵亂和東海兵亂這兩件事?,查出了宮中?和司仙臺在聯手?屠戮百姓一事?,無論兇手?是誰,想來已經得償所願。”
張珣面?色微沉,佛珠在手?中?轉了兩轉,須臾輕抿了一口。
“不錯,這目的是最好查的,可兇手?,作案的妖獸,以及他為何選了這三人,卻?是一團迷霧。”陳安道說,“因著妖獸,自然人人都會?將目光看向蕊合樓裡的群妖。明察所包圍蕊合樓之後,逮捕了其中?一個叫笙離的妖物?,此妖與萬般仙眾的顧小六交往密切,花掌使,你應當是知曉此事?的。”
花兒姐的眼睛一亮:“你竟認出素音是我了。”
陳安道搖頭:“我師弟記得你,之後在我們抓回來的人裡遍尋你不到,便將主意打到了你頭上。蕊合樓一夜無首猴堵上了全部,畫先生來的時機,他將楊心問拖入虛像觀的時機,若有絲毫失誤便萬事?休矣,必然要找個他信得過,又能在我們手?上全身而退的人,這種人不多,花掌使,你算一個。”
“謬贊。”花兒姐道,“我確實就是素音,也知道那兩人私下?有往來。”
“你不僅知道他們私下?有往來,你還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張珣抬眼看來,見花兒姐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須臾搖頭道:“看來在座的便本宮一人蒙在鼓裡,慚愧,慚愧。”
衡陽公忙討好道:“太子莫慌,臣也一無所知啊!”
亭中?白霧繚繞,桂花香與白梅香煮在了一塊,連火藥的氣味都壓下?了不少。陳安道碰了碰袖中?的紙人,依舊沒?得到回應,抬眼望向另一邊的闔天。
若是憫懷陣,或許張玢的目的不在肉身,而在魂魄,他以訊號煙花令他潛伏在忘甘寺的死士自殺,而後魂靈歸他所用。
陳安道絲毫不覺得這些邪魔能勝過楊心問,可那人不過是稍一焦躁,便將自己的指頭咬了下?來,若無人看著,又會?有怎樣?的驚人之舉。
明年三月之後,誰能叫楊心問學著愛重?自己?
陳安道將杯中?的花瓣吹開:“此事?並無證據,一切都不過推敲。那兩人已再答不上話,明察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推斷。”
“所以咬死那些人都是笙離?”徐照問道,“若是如此,明察所竟此時才查到,未免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