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循齊煩不勝煩。
內侍長臉色微變,他在宮裡多年,知微見著,立即就明白過來,道:“不必理會,喝杯茶?”
“行啊。”循齊哪裡會拒絕,她本就不是來見陛下的。
兩人一道往茶室而去,進入後,內侍長派人去沏茶,自己拉著循齊坐下來。
內侍長本是長秋宮令,一直跟著司馬神容,後她稱帝,他便成了內侍長。至今年,跟隨陛下十多年。
宮娥奉茶,循齊接過一杯,內侍長笑道:“這是左相最喜歡的茶。”
“哦?”循齊意外,她竟然不知,既然是左相喜歡的,她便多喝一口。
內侍長凝著她,目光灼灼,觀她舉動,好奇道,“少主今年十五歲嗎?”
“過年便十六歲了。”循齊據實回答。
內侍長看著她,不由輕嘆一聲,“陛下的公主也快十六歲了。”
循齊微怔,長睫輕顫,恰露出幾分心慌,內侍長繼續說:“公主也快回來了。”
“您見過公主嗎?”循齊順勢提問。
內侍長語氣悲憫,“小時候見過,我還抱過呢,那時幾月大,十分可愛,陛下十分喜愛。可後來,宮變中丟了。陛下鬱郁寡歡,險些壞了身子。”
循齊抿了口茶水,故意詢問道:“您抱過她呀。”
“是呀,公主夏日出生,冬日裡笑得可好了。三月的孩子都會笑了,冬日裡便有半歲了,穩穩地坐在床上,稍稍一逗,笑得呦。”內侍長不覺嘆氣,“這麼一想,都過去十多年。”
循齊低眸,繼續說:“陛下如何確定江南那位就是公主呢?”
內侍長感嘆,聞言隨口就說:“殿下耳後有顆紅色的胎記,如小小的紅豆一般,她還有個小名,喚阿赤。”
赤乃紅色之意。
循齊明白,門外傳來聲音,“內侍長在這裡?”
是太子的聲音。內侍長忙站起身,走過去開門,“殿下,進來暖暖身子。”
循齊起身,太子跨過門檻,抬眼看到她,有些意外,但還是笑了,“顏少主也在。”
“被一狗追逐,無奈入宮躲避。”循齊並不遮掩,直言說出來。
太子不解,“誰敢逼你。”
循齊打量太子,十歲的年歲,已然十分沉穩了,他是未來的儲君嗎?
她收回思緒,道:“李三郎。”
太子本是笑著說話,聞言,便笑不出來了,拘束道:“紀王叔公教子不嚴,孤代他同少主道歉了。”
“與殿下無關。”循齊並不接受太子的道歉,“臣自己會處理好的。”
太子挺起胸膛,目光沉穩,她凝眸,這樣的太子殿下,並無驕縱,也無任性,陛下該如何抉擇呢?
太子來尋內十侍長,循齊不好逗留,抬腳走了。
走出茶室,沿著廊下走了十多步,恰見左右二相攜手從大殿出來。她止步,並沒有靠近。
兩只狐貍呀!
兩人都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循齊,自顧自開口,顏執安說:“昭惠公主如今在江南,威望甚高。”
“你這錢不要命地砸下去,若無威望,豈不是天要滅她了。”右相語氣淡淡,“左相,我總覺得不安。”
顏執安好笑:“你不安什麼,是為了你上官家的事情嗎?”
“不是,是循齊。”右相輕嘆,愁緒微籠眉眼,“左相,她過年就要十六歲了。”
顏執安蹙眉,陽光下腳步停頓,右相道:“你想想,她如今是一營指揮使……”
“她狠不下心來對付太子。陛下之前尋我,已有松動,循齊心思善良,怎麼會去對付太子?”顏執安坦然,“你知道今年京城凍死多少百姓嗎?皆是循齊派人去安葬的,你覺得她會去親手拉下太子嗎?”
“為人臣子,替君分憂,本就是本分。右相,你覺得此時說,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