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執安喜歡在窗下坐著,低頭看書,抬頭看窗外。她指著窗下的位置:“那裡,添一坐榻。”
“臣這就去辦。”
循齊又說:“讓尚宮局的人來見朕。”
隨後,她毫不留戀地走了。
尚宮局的尚宮接到旨意後,倉皇來見皇帝。皇帝卻坐在殿內看畫冊,她走過去,叩首行禮:“臣見過吾皇,吾皇……”
“不必了,起來說話。”循齊打斷她的行禮聲,將畫冊遞給尚宮局,“這是外間時興的款式,你做些衣裳,尺寸都在在上面。”
尚宮接到畫冊,看了眼尺寸,微微不解,“陛下,這不是您的尺寸,”
皇帝的衣裳出自尚宮局,她是什麼尺寸,尚宮最清楚不過,可畫冊上的尺寸不是皇帝的。
聞言,循齊抬首,眸光淡淡,帶著滲人的威儀,嚇得尚宮立即跪下請罪:“陛下恕罪……”
“不必了,朕讓你出宮回家。”循齊不悅,她不喜歡多嘴的臣下,在她面前都敢問,誰知出殿後會怎麼說這件事。
“陛下,臣惶恐、陛下恕罪……”
循齊怒喝:“帶下去,讓司制局的人過來。”
內侍進來拖走尚宮,殿外的宮娥皆白了臉色。
司制局的掌事接到訊息後,迅速來見皇帝,一句話不敢說,立即去辦。
半月的時間,司制局將衣裳送來,皇帝看了一眼,吩咐人退下,殿門關上的一刻,她才慢悠悠起身,走到衣裳前。
宮中所制皆上品,從衣料到絲線,無一不精緻。她伸手,輕輕撫摸過袖口上的暗紋,恍惚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跟前。
循齊闔眸,心中劇痛,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怎麼都透不過氣來。
“來人……”循齊高呼一聲。
女官推門而進,“陛下。”
“將這些送去中宮。”循齊站直了身子,抬眼間,神色恢複如舊,“仔細些。”
女官揖禮:“臣這就去辦。”女官聰慧,知曉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皇帝的私事,一句都不能問。
更不能頻頻揣問皇帝所想。皇帝行事乖張,她們伺候不慎就會被趕出去。
中宮修繕好,下臣們提立皇夫的奏疏越來越多,甚至堆積如山。
季秦是明哲保身,嘀咕一句:“遲早會出事。”
果不其然,立秋這日,朝臣以綿延皇嗣血脈之由勸說皇帝立皇夫。他引經據典,勸說得吐沫橫飛,上座的皇帝低頭,一言不發。
皇帝的性子孤僻,這些時日以來,修繕中宮一事,讓朝臣看到了希望,既然都修繕中宮了,那立皇夫還遠嗎?
言官勸說得正起勁,皇帝陡然抬頭,眸色狠厲,道:“拖出去,杖殺。”
瞬息,眾人跪了下來,高呼陛下息怒。皇帝看似沒有動怒,眉眼如舊,神色冰冷,多餘的話都沒有,擺擺手,立即有禁衛軍上前,將人拖了出去。
一杖接著一杖的慘叫聲,讓大殿內宛若閻羅地獄。眾人惶恐,匍匐在地。
季秦冷笑,果然,小皇帝還是沒忘了老師。
人杖殺後,皇帝好整以暇地吩咐一句:“斬三族。”
“陛下。此舉不妥……”齊國公抬首高呼一句,“陛下開恩。”
皇帝靜靜地看著他:“齊國公是前左右二相舉薦的,若不然,朕也饒不了你。”
齊國公如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樣,默默地俯身,低頭,不禁膽寒。一旁的應殊亭求情的話堵在了喉嚨裡,生生發不出一句話。
誰還敢提立皇夫一事。自己死了就算了,斬三族……這得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