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掌櫃意識到對方囊中羞澀,主動降價,杜孟給了錢,轉身走了。
顏執安順勢躲在暗處,看了杜孟一眼,隨後自己進入鋪子裡。
她未穿官袍,但一身氣質高貴,掌櫃慧眼識人,立即上前招呼。
家裡好東西多,顏執安不過是來隨意走走,掃了一眼櫃臺上的東西,沒看到好的,但有一對步搖,十分鮮亮,一眼看過去,帶了些青春氣息。
“這個。”顏執安指著面前的步搖,“包起來。”
從玉石鋪子裡走出來,日頭尚早,走走停停,往酒樓而去,又見杜孟。
她從酒樓出來,提著食盒,顏執安忽而覺得有趣,便道:“跟著她。”
杜孟入宮去了。
顏執安一手挑開車簾,幽幽看著她的背影,忽而生起一種寶貝被人覬覦的感覺,自己許久不曾有這種小氣的感覺了。
如同幼時,自己歡天喜地得到一件好東西,旁的姐妹巴巴地來看著,眼中生起羨慕之情。
她不大喜歡那樣的眼神,因為這種眼神會讓自己不安,讓自己害怕,總會覺得自己一閉眼,寶貝就不見了。
顏執安莫名好笑,自己竟然和學生計較起來了,看著正陽宮門,發了長久的呆,直到無名來催,她才吩咐回家去。
一到家裡,又是嘰嘰喳喳的聲音,她欲逃避,對方走來,抱著她的胳膊,“姨母,我與你說……”
顏執安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不要與我說,與你阿孃說去。”
“不,我就要與你說,阿孃說見過陛下,說陛下就是一小孩子,是嗎?”
七年前,家宴上匆匆一瞥,皇帝身上揹著私生女的名聲,誰都不肯待見。
瘦瘦的、小小的一人,甚至面黃肌瘦,顏陳二家的人見到她,如同富貴窩裡的人見到了乞丐,哪裡會在意呢。
顏執安瞥她一眼,不悅道:“你盯著陛下做什麼?”
語氣冷冽,眉眼輕皺,與昨日的和煦,判若兩人。
說完,她便走了。
“這是怎麼了?”陳卿容也是納悶,不覺安撫孫輩的孩子,道:“她心情不好,你別去招惹她。”
“姨母似乎不高興。”
陳卿容笑了,“她呀,是待不住。”想回宮去了。
顏執安回到臥房,推開窗戶,凝望院中景色,眼前浮現杜孟提著食盒的模樣,是入宮找皇帝?
她凝望許久,莫名覺得心煩意亂,恰好母親來了,給她送衣裳。
進門就感覺氣氛不對,但還是走進來,“你這是怎麼了?”
“吵得我頭疼。”顏執安順勢關上窗戶,望著母親,“你來作甚?”
“我惹你不高興?”陳清容呵呵笑了一句,“家裡住一夜就給我擺臉色?顏執安,你就那麼想她?”
“不想。”顏執安否認,“反是外頭那些人指著我問陛下,問東問西,問得我頭疼。”
陳卿容嗤笑一聲,目光掃了掃她的臉色,當即戳破她的心思:“我知道你待不住,但我與你說,待不住也待。”
說完,便撂下衣裳走了,顏執安扶額,被這麼一吵,更覺得心口發慌。
為何心口發慌呢?
顏執安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想要安撫自己。
屋裡寂靜無聲,靜到自己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一呼一吸間,那股煩躁壓不下去,反而讓自己覺得每一刻都十分難熬。
皇帝方病癒,一人在宮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