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人可以鎮得住小皇帝呢?
陳卿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這是大事,我不知道,但我告訴你啊,三月後,皇帝出了孝期,你該曉得更棘手的事情該來了。”
皇帝十七歲了,尋常女子十五及笄,十六十七歲婚嫁。皇帝十七歲,到了成親的時候。
顏執安斂眸,陳卿容心虛道:“我可沒摻和,只是給你提醒,我聽說上官家近日得勢,你別被上官家騙了啊。人家指不定想要扶持家裡,再扶持位皇夫出來,你可就落後面了。”
兩人心思各異,顏執安不免說道:“皇夫一事,我自有定奪。此事不急的。”
“你急太傅一事?滿朝文武,誰不成?”陳卿容不理解她的想法,“皇夫與太傅相比,自然是皇夫要緊啊,你怎麼本末倒置。”
顏執安扶額,知曉母親糊塗的想法,說道:“母親,您想什麼呢,太傅是良師,您先回去,我頭疼。”
“執安啊……”
“母親。”顏執安停頓,想起一事,“您最近怎麼不催我成親了?”
陳卿容露出一臉無奈的姿態,“你不成親,我也奈何不了。皇帝孝順你啊,有她在,旁人欺負不了你。她給你養老啊,怕甚。”
“因此,您盯上小皇帝,對嗎?”顏執安立即窺破她的想法,冷冷一笑,“您別打她的主意。她脾氣不好。”
“咦,脾氣不好,她脾氣很好呀。”陳卿容不理解,小東西好得很,每回見面笑呵呵,哪裡就是脾氣不好了。
顏執安將人趕走,十分疲憊,諸事繁雜,一步步來,先解決皇帝的事情,至於皇夫……
頭疼欲裂。
轉眼至四月裡,皇帝一出孝期,懇請陛下大婚的奏疏紛紛而至。
循齊看著奏疏,撥弄一番,旋即丟入火盆裡,當做無事發生。
一旁的內侍長含笑道,“陛下,這是好事呀,您都已十七歲了,也該成親的。先帝十五歲便嫁給明帝陛下的。照您這個歲數,都快有您了。”
循齊:“……”勸人不帶這麼勸說的。
皇帝置若罔聞,二相因此事煩不勝煩,見不到皇帝,便將矛頭對準二人,明面舉薦,暗裡試探。
右相是直接拒絕,無論是何人,都不曾理會。小皇帝的心思,她最清楚,她喜歡左相,此刻正是情深,欲求不得,眼中哪裡還能藏其他人。
反是顏執安,將舉薦的人都記下,記入名單。最後,遞給皇帝。
循齊看到名單時,半晌沒有言語。她仔細地地看了一遍,氣得渾身發抖,“你讓朕成親立皇夫?”
“你是皇帝。”顏執安語氣壓得很輕很低,唯恐讓皇帝不高興,可饒是如此,皇帝還是怒不可遏。
循齊心中藏著怒氣,可展露一瞬後,又極力壓制住,力圖自己冷靜。
“朕是皇帝嗎?”
顏執安努力與她平視,眼中平和,不溫柔也不是嚴厲,“陛下富有天下……”
“你、顏執安也是富有天下。”循齊覺得心口窒息,喉頭一緊,心中的委屈壓住不住,“他們勸,為一己之利,你為了什麼?”
這一刻,她憤怒、委屈,但還是靜靜地等著左相的答複。
顏執安撩起衣擺,徐徐跪下,她這一跪,讓循齊的委屈頃刻間,蕩然無存。
顏執安往日的驕傲,似乎在一刻,都消失了。
循齊急忙上前,伸手去拉她,“說話便說話,你跪什麼?”
顏執安執意不起,反攥住她的手腕,肌膚相碰的一刻,循齊的委屈也散了。
她道:“十多年前,先帝提拔臣,多年來,先帝待臣不薄。又將女兒託付於臣,臣之榮幸,臣待陛下,如同親女。”
循齊臉色煞白,牙齒咬得發酸,默默松開她,頃刻間,卻又無法言語。
“顏執安!”她躊躇半晌,只說出三字,十分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