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循齊,目光憐愛,“去哪裡?”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待在你的身邊。”
“不要欺騙自己的。”
“循齊,我後悔了。”
循齊淚流滿面,偏首不肯去看她,“你為了顏家當真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小齊。”顏執安一聲輕嘆。
皇帝睡夢不安穩,眼角落了一滴淚,顏執安輕輕擦了去,指腹上沾染了水珠。
“小齊。”顏執安不免又喊了一聲,拿她毫無辦法。她拿著帕子,擦去皇帝的淚水,枯坐良久。
夢裡如何,次日醒來,皇帝依舊看上去很精神,她掃視一圈殿內,人不在了。
皇帝強壓著自己不安的心情,照常洗漱、更衣,院正來診脈,再換藥。
“臣晚間再來,陛下若有不適,當及時說。”院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傷勢終於穩定了,只要皇帝聽話,會慢慢恢複的。
皇帝依舊配合地點頭,院正有話不敢說,表面答應得比誰都快,實則呢,私下喝酒不說,讓別走,她還是滿殿亂跑。
偏偏沒人管得住皇帝。院正滿腹苦水,沒人說,轉頭去告訴內侍長,囑咐他:“讓陛下切勿行走,站立也不成。”
院正勞心勞力,皇帝還不給他好臉色看,一月的功夫,頭發愁白了一半。
他愁苦,沒有辦法才與內侍長訴苦。內侍長這才替皇帝遮掩,“院正,她是陛下,哪裡就無事休養,朝臣進進出出,忙著呢。”
“長此以往,陛下會吃苦的。”院正攏著袖口,說話時愁眉不解。
“我知道了,我想想辦法。”內侍長也被嚇到了,目送院正離開,自己在門口站了會兒,左右瞧了一眼,闔眸等著後殿的人來。
顏執安是黃昏才來的,這兩夜都是她守著皇帝。白日裡皇帝看見她,總不給好臉色,既然如此,她晚上再來。
遠遠看到對方款步而來,內侍長笑吟吟地上前:“太傅。”
“內侍長有事?”顏執安看出來了,人家專門在這裡等著她。
內侍長將院正的話說了一遍,顏執安面上的笑容淡了淡,頷首道:“我盡力去勸勸陛下,原山長在何處?”
“熬藥。”
這兩日,皇帝的湯藥都是她熬的。
顏執安頷首,抬首同內侍長行禮:“勞你費心了。”
“太傅言重了,我受先帝囑咐,照料陛下,陛下也是個心善的人,不曾輕視我。”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內侍長這個職位便是如此,但先帝去後,內侍長依舊是內侍長,不僅沒有變,皇帝待他愈發尊重。內侍長便將皇帝當做自己的晚輩來看待,平日裡精心照料,不敢疏忽。
兩人閑言一句,朝臣從殿內退出來,走來與二人行禮,“太傅、內侍長。”
日落西山,皇帝的寢殿才算安靜下來。
朝臣散後,院正揹著藥箱過來,乍見皇帝又下榻,眼前一黑,轉頭與內侍長道:“內侍長,我不是與你說了嗎?”
“我有什麼辦法,諸位大人才走,皆是要事。”內侍長壓低聲音,“陛下的性子,我如何勸。”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無奈。院正忍氣哼聲,氣呼呼入殿了,擺著一張臉。
他的臉色不好看,皇帝的臉色也難看,兩人對視一眼,院正敗下陣來,但還是勸說一句:“陛下年歲輕,這麼嚴重的傷,您還喝酒,還下地行走,當真是讓人愁苦。”
皇帝被他吹鬍子瞪眼的模樣逗笑了,面上依舊答應得很快,“朕知道了。”
“光是知道不夠用,還要聽。”院正痛心極了,“您若不好好修養,日後天氣陰涼,骨頭都會疼。”
“朕 記住了。”循齊嘆氣,真是嘮叨,她忙說道:“朕一定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