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也好。”原浮生無端淺笑,隨後看向顏執安,“別喝了,你我都不再年輕。”
顏執安沒有回話,痴痴望著地上的碎片,似有什麼東西碎了,讓她握都握不住。
原浮生站起身,腳步虛浮,轉身看向今夜的明月,歪了歪頭,說:“九娘,這麼多年來,今晚的月最圓。”
“三娘,眼睛不好就去吃藥,這是半月。”顏執安狠狠嘲諷她,笑過一通,猛地停了下來。
古來明月寄託相思。
她闔眸,周身無力,一時間,如同被重拳打過一般。
“顏執安,你真的愚蠢。”原浮生嫌棄一句,“非要我說明白嗎?日後,你該聰明些,若不然陛下也會嫌棄你。”
“她不會!”顏執安篤定,念起循齊,不由展顏,原浮生回首望她,眼中帶著痴迷。
燭火落滿身,她是那麼美麗,恍惚間回到多年,二人初遇,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稚氣。
十二歲的顏執安,青澀端莊,像是初升的明月,弱小而裹挾著輝煌。
原浮生立於眼前,顏執安坦然面對,兩人對視,一人清雅溫潤,一人裹挾鋒芒。
顏執安站起身,酒意撩人,讓人總有幾分興奮,她看著明月,想起龍床上的皇帝,道:“我不與你喝了。”
“急著去看她?”原浮生譏諷一句,藉以遮掩眼中的痴念,哀嘆一聲,道:“你也會有今日。”
顏執安瞥她一眼,不予理會,“我要走了,你自己早些休息。”
“知道。”原浮生擺擺手,自己複又坐下來,一本正經地賞月。
顏執安到底放心不下她,喚來秦逸,好生照料她。
她走後,秦逸入殿,輕聲詢問:“祭酒,可要去休息?”
“我要賞月。”原浮生的回答有些生硬,甚至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坐,賞月。”
她的神色極為認真,讓秦逸無法拒絕,只能拘謹地坐下來。
秦逸坐下來後,原浮生依舊昂首,神態肅然,似乎在祈禱什麼,虔誠而美好。
等了片刻,秦逸詢問:“祭酒,可要歇下?”
“秦逸。”原浮生正經地喚她,告訴她:“我沒有醉,不必擔心我。”
秦逸不敢答應,太傅吩咐過的,只能繼續陪著她坐。
然而秦逸整日忙碌,伺候皇帝,心驚肉跳,哪裡有什麼心思賞月,看了兩眼月亮反而開始困了,索性托腮先眯會兒。
酒醉的人不困,陪伴的人反而困了,原浮生蹙眉,走過去,習慣性給她診脈。
秦逸猛地驚醒,手被人握住,虛驚一場,道:“祭酒,我無事。”
“困了就去休息,幹耗著作甚,年輕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原浮生惋惜,唇畔帶了一縷淺淺的笑容。
不想秦逸反駁道:“祭酒,我不是陛下,已非年少。”
“哦。”原浮生遲疑一句,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道:“更該保重自己的身子。”
秦逸不與她爭辯,站起身,扶著她的胳膊:“我陪您去休息。”
原浮生見她堅強,這才勉強答應去休息。
閉上眼睛,眼前一黑,驟然睡了過去,酒醉好夢,她又夢到了十二歲的顏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