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遞來一把傘,循齊撐開,遮住左相頭頂上的風雪,她抬首,看向漫天風雪,她在想:瘋子,我是不是也要活成你說過的這種人呢。
可我不想呀。我寧願一輩子不成親。
循齊說:“左相,我不想成親。”
顏執安沉默,若是不成親,將來你喜歡誰,我無法幫你了。我以為我會將你的路鋪好,如今想來,我要毀約了。
回到臥房,裡面溫暖如春。
循齊扶著左相上榻,阿元遞來湯藥,她照舊一飲而盡,也不叫苦,甚至遞空碗給阿元的時候還笑了,道:“我讓管事給你們拿錢,你們去買間宅子,日後若有難事,來找循齊,亦或去找右相,都會幫你的。”
“好。”阿元答應下來,卻已淚流滿面。
她拿著空碗,快速退出去。
兩人用了些晚膳,顏執安累了,她是傷者,撐到此刻也是不易。
循齊望著她,她的臉色很白,平日裡便十分白皙,傷後,格外的白,就連唇角都失去了血色,躺在榻上,如同破碎的瓷娃娃。
她沒有睡,甚至沒有睡意,坐在踏板上,腦袋趴在榻沿上,靜靜地看著她。
她想看一輩子,僅此而已。可如今,她只想她活下去。
屋裡寂靜無聲,有她守著,婢女們都在外面。
屋裡只有她二人。
她直起身子,握住左相完好的手,虔誠地吻了吻手背,再抬頭,一滴水落在手背上,她怔了怔,輕輕地擦去水珠。
她不想去睡地上,便握住她的手,靜靜地坐著。
這一刻,她的生命裡只有顏執安。
直到後半夜,她才睡了過去。
她握著她的手,她輕輕一動,她就醒了。
循齊睜開眼,發現顏執安醒了,她迷糊地喚了一聲:“左相。”
左相沒有回應,但眼睛是睜著的,循齊恍惚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又喚了一聲:“左相?”
沒有回聲。
循齊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握住她的手,攤開她是掌心,在她掌心寫下兩字:【醒了?】
“循齊。”顏執安抿唇笑了,“別害怕呀。”
循齊仰首,也是一笑,繼續寫【我不怕,我也不怕。】
顏執安笑道:“不怕呀。但我、母親會害怕。”
循齊閉上眼睛,心髒似在絞動,寫下:【不會的,我在,她不怕,旁人不敢欺她。】
她的指尖顫抖,無法去看左相,這是她想陪伴一生的人,她至今此刻才明白何謂‘喜歡’,何謂‘愛’。
她繼續寫:【我去巡防營,等我。】
顏執安蹙眉,反握住她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放手,自己不該牽制她,她是自由的。顏執安點點頭道:“去吧。”
循齊爬起身,雙腿麻木,往前撲,膝蓋摔得劇痛。
驚動了外面的婢女,而榻上的人毫無反應。
她忍著疼爬起來,朝榻上看一眼,左相看不見,便無人心疼她。
循齊如往常一般走出臥房,迎著晨光,仰首吸了口氣,咬得牙齒發酸:“無情,點人,隨我去一趟紀王府。”
無情微怔,轉身看向臥房,淚水一閃而過,道:“好,我陪您去。”
無霜立即回應:“我也去。”
“你留下,照看她。”循齊不放心,總得有人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