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文慢慢坐下,忽然有些反思,是不是先前自己太過嚴苛,以至於今日反倒感受到了一絲尋常人家該有的輕鬆氛圍。
兩個兒子以往沒少被父親敲打,便是放鬆了些也不敢高聲放肆,默默地用油條蘸著醬豆塞進嘴裡。
張堂文將面前的豆腐腦花一口氣喝下,才似乎澆滅了體內的焦熱,又夾起一塊春筍片放在嘴中嚼起來。
張秦氏用的快,一塊棗糕一碗羹就停了。她一邊用手帕擦了擦嘴,一邊寵溺地望著兩個宛如戲中唱的天兵天將似得兒子。
張柳氏順著她的眼神看了看張春福,似乎想起了什麼,停下手上的筷子,碰了碰身旁的張堂文,“福兒已經快十五了,是時候該給他找個……”
“著什麼急啊!這事兒晚點再說,不著急!”張堂文嘴裡的春筍似乎有點老,嚼了半天卻只能吐了,“這筍怎麼回事兒?灶上那倆是不是懈了勁兒了?不想幹了早點說,福建飯莊剛好有倆廚子不錯,也沒貴幾個錢!”
一旁伺候的下人一縮脖子,便是不干他們事,也被嚇得不輕。
張柳氏拿起筷子輕輕地敲了一下張堂文的手背,“便是老了,管廚子什麼事,菜又不是他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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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氏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趕忙把嘴裡的半截油條退出來,看向上首,因為張家現在負責灶上採辦的是她孃家哥哥。
張柳氏心思卻沒那麼細密,也完全沒看到小張氏的眼神,瞅著張堂文說道:“我說的不是給福兒娶親,是該給他請個專門的先生了!”
“恩?”張堂文輕輕搶過張柳氏手中那支筷子,一臉寵溺地看著張柳氏,“老張傢俬塾的先生教不了這個小畜生?”
張春福端著豆腐腦花正飲著,聞聲猛然被嗆了一口,哩哩啦啦灑了一前胸。
“說什麼話!福兒功課好得很,只是那先生畢竟是個老學究,眼下洋玩意越來越多,咱在這地界兒頗有點坐井觀天的味道,我尋思著是不是讓福兒去省城見識見識,或者請個大才回來,不能讓孩子們也一頭扎進咱這小地方,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有多孤陋寡聞!”張柳氏的語調一如當年一般溫婉,聽得張堂文通身舒服。
只是張柳氏再一次忽記了小張氏的感受,方才的一番話頗有點刺中小張氏的心結,畢竟她的父親也只是個老學究。
張秦氏心頭也是有點不悅,憑什麼送我兒子去省城啊!哦,她也沒兒子!
張堂文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張春福,尋思了片刻,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炸藕夾,“你說的對,眼界開闊點是對的!”
張堂文又瞥了張春福一眼,將炸藕夾放在張柳氏碟子裡,柔聲說道:“不過,省城太遠,有個閃失照顧不到,就讓他去南陽吧,我聽說有個先生從京城回來的,正在興新學,讓這小子跟著學學去!”
張秦氏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親暱地看向張堂文,“老爺說的這是哪位先生啊?”
張堂文昂頭回神想了一下,“別人介紹的,我也沒見過…”
“名字總有吧?”
“好像叫,楊鶴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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