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急匆匆地跑上來也沒有什麼用,她也不能再把人從睡夢裡喊起來,然後告訴他,她真的沒有打算像顧世銘說的那樣,不讓維揚知道他的存在,給自己留著一條後路。
她和維揚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跟任何人沒有關係,不管她和他結沒結這個婚,都不可能。
如果他跟她生氣的原因在於這個,那她欠他一份解釋,她可以解釋。
可是她向他解釋的理由是什麼?
他們之間沒有感情,這段協議婚姻也是各取所需,她為什麼要向他解釋她和維揚之間的事?
他問她他在她這裡算什麼?他為什麼要問她他在她這裡算什麼?他為什麼要在意他在她這裡算什麼?
不對,顧世子也有可能是胡謅、騙她玩的。
就像江翹翹,不也一直懷疑他對她圖謀不軌嗎?結果呢,他親口告訴她,他們之間和愛情無關。
現在,她又開始犯傻了嗎?
如果她值得別人愛她,那幾年裡維揚還不夠愛她嗎?到最後呢,還不是離她而去,不要她了?
不是她自卑,而是她實在沒有什麼自信,自信自己有什麼資本能讓這個全安城最優秀最好的男人喜歡上她。
“不過來睡覺,杵在那裡做什麼?”
昏黃的視線中,男人煩躁的喝聲突兀得令陶然措手不及,“你……沒睡嗎?”
男人自然不會回答她這個白痴的問題,陶然也很識相,“哦,我現在就去睡。”
蓋好被子,陶然閉上眼睛。
“睡不著是因為我接了你的電話?”男人的聲音在安靜的白光中顯得慵懶又嘶啞。
“不是,跟這個沒關係。”陶然否認道,“我渴了,剛才下去找水喝。”
“以後不要再下去了,我書房裡有飲水機。”
“哦。”
對話暫停了片刻,男人又開腔道,“忘了和你說一聲,你的前男友問我你過得好不好,他說……他很想你。”
所以顧世銘那張烏鴉嘴說對了嗎?
“顧老闆,”視線從小夜燈剛剛轉走,看到什麼都會出現一團亮點,“下一次如果有機會,你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嗯?”
“告訴維揚我們的關係,不用刻意再隱瞞,就是……不用再說你是我親戚。”
她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的氣氛很長時間裡都是沉默的。
良久之後,她才聽到他低笑一聲,“知道了。”
“困了,我想睡了。”陶然轉了個方向,面朝著男人。柔白無暇的臉上蒙上一層毛絨絨的光。
男人的聲音極低,“好,睡吧。”
當事情橫在心上的時候,哪怕她的神經已經疲憊不堪的時候,腦子裡依然可以清醒地試圖翻越心事。現在,那道梗在她心頭上的事情沒有了,陶然幾乎是以秒睡的狀態進入睡夢中。
遠處還有人在放煙花在慶祝著這個辭舊迎新的特殊日子。顧淮雲摸到窗簾的遙控器,一按,窗簾緩緩拉上,將外面的狂歡和熱鬧全都摒棄在這個房間之外。
漸漸地,他也感到了睏意,剛要轉身換一個姿勢,卻發現睡衣好像被壓住。
男人皺眉,手往被窩裡伸下去,卻在衣角的地方摸到了一隻手。他的睡衣正被這隻手緊緊地攥著。
因為他無意的牽扯,女孩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