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陶然喊了一聲。
“姐姐。”那個叫小星的男孩子轉過身來,“你去哪兒了?我以為你走了呢。”
陶然拎著半天的戰利品,走了過來,“姐姐不走,就算以後要走也會跟你說一聲再走。”
小男孩個子不高,身材瘦弱,穿著一件褪了色的紅t恤,和一條灰撲撲的褲子。鞋子不剛好,短了不少,他就索性在鞋頭的位置戳了洞,腳指頭就這樣露了出來。
“姐姐,這些都是你撿的?”男孩很是驚喜地問道。
陶然將塑膠袋放在地上,抱走樹枝和乾草,又把曬好的海綿墊放進管道中去。
“小星,下午你能帶姐姐去賣這些瓶子嗎?”
“嗯。”男孩答應得極快,又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姐姐,你這裡能賣好幾塊錢。”
男孩長得面黃肌瘦,但一雙大眼睛像兩顆黑葡萄一樣,煞是惹人憐愛。
陶然看著他,笑了,“是嗎?賣了錢,我們一起去買東西吃。”
男孩是附近一個拾荒老太太家的。不是親生的,是幾年前撿垃圾時從垃圾箱裡撿到的。
老太太沒捨得,偷偷留在了自己身邊養大。
陶然住到水泥管道的第二天就認識了這個男孩,一見到就心生歡喜。後來聽說了男孩的身世後,更是覺得親切。
也許,他讓她想起了當年幼小的顧淮雲。一樣的身世,一樣的境遇。
撿廢品賣錢,這個也是男孩教她的。
下午,等太陽偏了西,陶然戴了一頂草帽,沿著上午的路線重新走了一遍。
收穫也還不錯,比上午撿到的還要多一點。紙箱撿到好幾個,還都是好的紙箱。
天色擦黑的時候,小星帶著她到了廢品收購站,賣了所有的廢品,賺了16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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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留下十塊錢,把剩餘的六塊錢塞給小星。小男孩慌忙拒絕,“姐姐,我有錢,我不能要。”
見狀,陶然沒有再堅持,帶著小男孩到一家包子鋪前,給他買了一個肉包。
小男孩沒吃,把陶然送回水泥管道後,手裡攥著肉包子,一溜煙跑掉了。
朦朧的夜色籠罩了下來。遠處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喧囂熱鬧,這片被人遺忘了的棲息地卻得到了難得的安靜。
陶然騎坐在水泥管上,仰望著深藍色的夜空,嘴裡啃著乾巴巴的饅頭。
她沒捨得吃肉包,也許明天就撿不到這麼多廢品。
這樣的夜太安靜了,很容易就勾動人所有的心緒。
其實她也知道她太任性妄為,只是回不了頭。
當時坐上計程車時,她什麼都沒想,只想著離開那裡。就好像,離開了,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原本是想著等明天就給她媽,或者是顧世銘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她回去。
結果到了明天,她又想著等明天。
一天拖著一天,就變成了眼下這樣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的勇氣回頭去面對。
面對顧淮雲的離婚。
面對顧淮雲的出軌。
難道就這樣一直躲在這裡,躲在這截水泥管道里,靠拾廢品度日?
應該是不能。
她媽還在龍雲寺,她還有一家服裝廠,還有三間即將開業的服裝店。
可是,所有這些能羈絆住她的,統統都沒有讓她有勇氣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