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正要說些什麼就被人打斷。
“說什麼呢?”
這姚大寶生得肥胖,光是爬上馬車就花了老大功夫。他吭哧吭哧地喘著氣,斜著眼睛乜他們兩個,“要是後悔了……”
“說你嚇到林姑娘了。”穆離鴉睜開眼睛,頗有些責怪地看他。
片刻前林連翹將醫箱遞到他手中的時候,忍不住小聲問了他一句,“你還會治病?”
他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某隻是個打鐵鑄劍的,要是真的會治病還會上你家來?”
“你不會治病,那你去幹什麼?”林連翹一聽就慌了。她堅信這姚府是妖物作祟,但姚知府偏生不信這套,一定要找大夫,如果他不懂醫術的事曝光了,就算他和這黑衣人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你不要去了。”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勇氣,腳一跺就定了主意,“你要盤纏我們給你,我家還有個後門,我去看看姚大寶的的人有沒有守在外面,你們就從這裡出去……”
“不勞林姑娘費心,某是一定要去的。”
“你已經救了我和我妹妹,我們不能再……”
“你以為某是為了救你?”
林連翹的眼神分明在說難道不是這樣麼。
穆離鴉短促地笑了下,“姚知府府中可能有某要找的東西。”
“什麼東西?”
“無可奉告。”
“找不到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會死。”
林連翹按在醫箱上的手頓時就失了力氣。
“而且某全家死絕,最親近的人只剩下阿止了。”就算有什麼災厄要降臨到薛止身上,也總得先踏過他的身體。
穆離鴉回過神來,發現薛止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這姚大寶嘴裡還止不住地念唸叨叨,跟蒼蠅似的,囉嗦得緊。
“勞駕您閉上嘴吧。”如果只是吵他一個人還可以忍,可薛止的話……他終於忍不住要姚大寶住嘴。
薛止又不是鐵人,昨天那樣奔波了一整夜,今早又出了那樣一遭,總是會覺得累的。
這姚大寶看起來還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興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冷厲,興許是他自己也覺得煩了,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還是猛地閉上了。
……
馬車一連走了小半個時辰,穆離鴉也沒費心去記來時的路,安心閉目養神。
就在他快要睡著以前,姚大寶終於再度開口說話,“前面就到了,收拾下準備下車。”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他的口氣倒沒有先前那般橫。
“你最近可有身體不適?”
陡然聽到穆離鴉這樣問,姚大寶呆愣一會,表情極度不自然,“別跟我套近乎。你能治好我家小姐我就爽利了,治不好我心裡頭就總梗著根刺。”
“那就是沒有了。”穆離鴉視線從他面上掃過,他眉頭緊皺,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好似正承受莫大的痛苦,“某還以為你做了什麼違心事呢。”
姚府的朱漆大門緊閉,非主人家出門不開。穆離鴉他們是從側邊那扇小門進去的,進去後姚大寶沒給他們東張西望的時間,以一種與他臃腫體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敏捷地在前面帶路,帶著他們東穿西梭到偏堂,見到一直候在那處的中年男子。
“人帶回來了嗎?”中年男子抻著脖子張望,打老遠就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這中年男子錦衣華服,身上帶著種多年養尊處優的貴氣,看樣子就是這處的主人,禹州府的父母官姚知府了。
待姚知府看清來人,也是一驚,“怎麼不是林大夫?”
到了自家老葉面前,姚大寶沒再擺出那副挑剔嘴臉,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稟知府,林大夫身體不適,害怕把病再傳給小姐,這位……”他卡殼,猛然意識對方還未自報家門就被自己急匆匆帶回了府。
“某姓穆,單名一個九。”穆離鴉閑閑地幫他說完,“是江州人士,初到貴府就見到這張告示,本著救人一命的心,前來應召。”
正在此時薛止神色一動,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胡鬧,”姚知府皺起眉頭,對姚大寶帶回來的人充滿不滿,“黃毛小子,能治好我家阿沁的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