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這小姐才撒手,“你啊,就仗著我寵你。以後對這些事要多些敬畏之心,懂嗎?”
“懂了懂了。”
知道她敷衍,小姐搖搖頭,“小心吃虧。”
這破廟極小,只有一間正殿,看起來許久都無人供奉了,不說香火,連蒲團都爛完了,地上只留著兩塊似是而非的印子。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別的,正是中央供奉著的那尊石像:不是通常人們耳目能詳的幾位菩薩,而是一尊極盡妍麗的蓮花天女像。
“來,給娘娘磕頭。”
“小姐……”被拉著跪下的蓮兒糾結地盯著那灰不知有多厚的地面。
“謝謝娘娘準許我們一行人在此躲雨。”
素色衣裳的官家小姐恭敬地磕了個頭。
蒼白的閃電透過沒有窗欞,落在髒兮兮的地板磚,也照亮了天女本在微笑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森然。
……
禹州府。
時間剛過正午,腳底的影子往西偏了不到一寸的距離,林家醫館坐落在一條太陽每天只能曬進來兩三個時辰的深巷裡,大門常年敞開,旁邊擺了個銀鈴,上門求醫的人都是先搖這鈴鐺,過會兒自然會有人出來接應。
“連翹。”
聽到前屋銀鈴響起,正在偏房看診的老人脫不開身,喚孫女去前廳看。
“誒!”
少女脆生生地應了聲。她穿了身芥子色衣裙,倚在坐榻上看一卷沒有封面的舊書,手邊還擺了一小碟蜜餞,好不快活。
“去看看是不是有病人上門了。”
“連翹不在,在的是薄荷。”她捏起鼻子裝奶聲奶氣的小娃娃說話,“祖父有事嗎?”
“胡扯,臭丫頭,薄荷今年才三歲,就不能有點做姐姐的樣子嗎?要你去就去,正經本事不學,哪學的這麼多滑頭?”
“去什麼去,肯定又是姚家來人了。老一套,還沒被煩夠嗎?”
她擺擺手,頗不耐煩的樣子,“也不嫌累。”
“少廢話,不去今天晚上就不要吃飯了。”
老人氣得吹鬍子瞪眼,索性放了狠話,“不止今天,明天後天也是。”
“去就去,唉,我真命苦啊。”
林連翹板著個臉,打算用最快速度打發掉那群陰魂不散的家夥然後回來繼續看她的書,“不去不去不去,給多少都不去,誰不知道你們……啊?”
上門的不是她意料中的姚家人,而是兩位從未見過的年輕公子。打頭的那位眉目如畫、俊美無儔,身後跟著個高他小半頭的黑衣青年,鼻樑筆挺、眉骨銳利。
二人俱生了副好相貌,要她眼睛不知往哪擱。白衣公子愣了下,“就是說不治了?”
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的林連翹臉紅了一紅,“抱歉抱歉,誤會一場。二位公子是看病還是……?”
“看傷。”說話的是那白衣公子,“手傷。”
她目光順著落到這白衣公子纏著布條的左手上,“是……這隻手受了傷麼?”說完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不是這只難道是那隻完好的右手?
“既然這樣,裡邊請。”
一路上她簡單介紹了下醫館的經營狀況,“我姓林,名連翹,是這兒大夫的孫女。他現在有其他病人。我從小跟他學習岐黃之術,二位若是信得過,就由我來為這位公子看傷?”
沒有人回答,以為是被拒絕了的林連翹沮喪道,“如果不行的話,你們也能在這裡等著……”
“勞煩姑娘了。”
醫館大堂裡,只有個打掃的老伯,看到她來了便自動去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