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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鶴之衣 (4)

薛止記掛著上頭睡著的穆離鴉,聽得很有些心不在焉。

“他……”

“很辛苦吧?你朋友那個狀態真的不對,跟鬼上身了似的,得有人把他往正途上引。”

此辛苦非彼辛苦,絲毫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的毛石匠繼續吹噓自己眼睛有多尖,“你那個朋友,我一眼就看出來不是普通人了。讓我猜猜看,他祖上和妖物透過婚,對不對?”

“嗯。”

既然毛石匠都看出來了,薛止點頭承認。他只承認了這點,更多的事情,比方說穆家老太太的真身等。

有些事情,越守口如瓶,對他們越有好處。

看他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毛石匠搖搖頭,“你就當我昨天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我年輕時被害過,到現在都有些怕妖怪。哪怕他不是完全的妖怪,我也難以信任他。相比之下,我更信任你。”

“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真的有些怕了。救了你以後,我就察覺到你身上帶著點妖怪的氣味,所以堅持要來看看你的這個同伴。”

毛石匠難得露出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滄桑,“現在看也看了,該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

“王庸?”薛止再度說出那個名字,看到毛石匠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這麼說吧,你們想知道王庸這個人,找我就對了。我和他是師兄弟,從穿開襠褲那會兒就在一個師傅手裡學石雕的手藝。說老實話,他在這一行上比我有天分得多……他是我見過最適合吃這口飯的人了。我是什麼水準你見過了,王庸,也就是我是師兄,他比我還要厲害,簡直是我一輩子騎著馬都追不上的。”

昨天在那場鬼雨裡薛止已經見識過了毛石匠的厲害,但等他想起水底下那密密麻麻的石雕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視,他又有些能夠理解他了。

“我知道。”

毛石匠嘴巴長大又猛地合上,“你知道?也對,你們都查到他身上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神秘地朝薛止招招手,“過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小心隔牆有耳。”

薛止湊過去,毛石匠左右快速地看了一眼,確定沒什麼人偷聽後才快速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師兄這個人從小就邪得厲害……”

等他說完,毛石匠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再度恢複了那般大爺做派,“你們要去姜家衣鋪吧?”

“是。”

毛石匠的表情十分難以言說,“這姜家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一點,那就是他們家的人身上都帶著股妖氣。我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妖氣是從他們的衣服上散發出來的。好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穆離鴉自己都想不起來,他有多久沒有睡得這般沉過了。大概是自從父親還有阿香他們死後就再沒有過了。他總是有很多的東西需要思考,又常常大半夜從睡夢中因為沒有形狀的恐慌而驚醒。

他說不出來自己究竟在懼怕什麼,是殘酷的天道,是那諱莫如深的真相,還是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東西?他只知道,他必須循著龍脈走完這一趟路,或許一切的答案就在遙遠的天京。

就像是昏迷了一般,徹底喪失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也把自己的全部感官封閉起來。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不論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直到某一個時刻,他好似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輕嘆氣。有什麼好難過的呢?他後知後覺地想,哪怕難過又能改變有些事情的結局嗎?

等他睜開眼睛看到薛止就坐在他的床前,外頭的太陽差不多要落山時,側影被餘暉照亮,英挺的五官多了幾分平日裡少見的暖意。

“你醒了。”薛止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有水嗎?”他喉嚨幹渴得厲害,跟火燒過似的。

薛止遞上茶水,他按著額頭坐起來,被單從身上滑落也顧不得在意,接過來喝了好幾口才稍稍好受一點。

“現在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申時兩刻。”

“居然這麼晚了。”他有些懊喪地皺起眉頭。

昨天夜裡睡下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醒了身上稍微動一下痠痛得厲害。

他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直到看見桌上豎著的白瓷小瓶才驚覺。

“你的藥引……”那藥最重要的就是藥引這一環,若是沒了藥引藥效打對折都是輕的,這麼多年來,先是父親和祖母,再是他本人,除了薛止外出學劍的那段時間,之間鮮少有斷過。

但薛止堵住了他的疑問,“一兩次不妨事的。”

他的態度無比堅決,加上看起來也不像有事的樣子,穆離鴉才斷了繼續的念頭。

“之後不要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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