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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骨浮屠 (6)

“是你啊。”素姑連頭都沒有回,只顧著將青玉碗小心地放在薛止手裡,還要躲開他的視線,“我不知道。遇到了一點麻煩,他不信我,不肯喝我送來的東西,我能夠理解。好了,我們出去等吧。”

她退到門邊拉著一臉擔憂的何堯離開,在關上車門以前還是忍不住千叮嚀萬囑咐,“你要確保他都喝下去,一滴都不能剩下……這心頭血要是灑了,他的毒就真的再沒法解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條蛇就這麼點心頭血,所以只有這一次機會。”

等到她和何堯都走了,車廂裡再度回歸到最開始的黑暗與靜寂。

薛止端著玉碗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穆離鴉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他才緩緩蘇醒。醒過來的他沒有畫素姑那樣逼迫著他去吞嚥,而是將碗湊到唇邊喝了一小口。

差不多完全昏迷過去的穆離鴉感覺到有什麼溫熱腥臭的液體被某樣軟物一點點送了過來,於此同時還有那熟悉得彷彿刻進骨子裡的草藥清苦香氣。

他被迫吞下這粘稠的蛇血,就算想要推拒也只勻不出多餘的力氣,只能無力地接受。

不知是不是解藥生了效,他漸漸恢複了一些神智,開始意識到在發生的事情。這不止是蛇的血,其中還摻了別的東西。他說不出來是什麼,只覺得痛得彷彿碎裂的髒器慢慢地不再疼痛,四肢百骸懶洋洋的。

待到一整碗心頭血都被另一人吞了下去,薛止擦著染血的唇角抽身離去,“睡吧,睡醒了就什麼都好了。”

從昏迷中蘇醒沒多久又再度陷入沉睡的穆離鴉沒有看到,他面上的神情偏執到瘋狂。

“而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作者有話說:

解毒。

今天是我生日,請一天假br >

最後修改時間:20180807 02:27:19

服過解藥以後的穆離鴉整日昏睡,有時剛睜開眼是白天,再醒來天就黑了。

據素姑的說法是,那時他離死只有一步,即使服下解藥留下了一條命,毒性也侵蝕了他的大多數髒器,所以需要好生調養。

等他再清醒一些差不多過去了四五日,他勉強坐起來,驚動了一旁抱著劍守候的另一個人。

“這裡是什麼地方?”只是幾日未動,手腳便僵硬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他艱難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期間還要小心地不牽扯到腹部。

“還在山中。”薛止一面扶住他一面說,因為他傷得太重,一半的髒器都在破裂的邊緣,後面的山路又實在坎坷艱難,貿然出發容易出事,所以何堯便做主在這山中停留。好在車上物資準備得足夠,尤其是炭火和藥材,不用擔心饑寒交迫的問題。

“是嗎?這倒是承了他好大一個人情。”穆離鴉靠在柔軟的墊子上,半睜著眼睛看向薛止,輕聲說,“你那天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只是幾日沒有注意,薛止周身的氣場就徹底改變了:過去的他就像一片沒什麼存在感的影子,而如今他只要站在這個地方就會讓人想要直視卻不敢。

“不是什麼大事。”

薛止並未將他想的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如往常一般替他做著日常瑣事,“把這個喝了。”

“我記得,你說你不是凡人。”

穆離鴉端著薛止遞過來的藥茶喝了口,茶水一直溫著,除了草藥的清苦味道還透著股淡淡的腥甜。

“麻煩素姑了。”對於他目前的狀況來說,龍血的確是最好的滋補,而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繼續養傷了。

“你的記憶沒有錯。”薛止坐到他的身邊,繼續那天沒有說完的話,“我在那鏡子裡看到了一些事情,當中有一部分剛好與我的身世有關。”

在他的講述裡,早在人和妖都不存在的上古時代,天與地之間誕生了一對雙生子,他們一同度過了無窮的孤獨歲月,等到後來又有了其餘造物,他們便成了最初的神祇。

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穆離鴉手上一抖,要不是另一個人幫忙穩住,大概杯子就會直接落到地上。

過了會,鎮定下來的他看向薛止英挺的側臉,還是有些震驚於這個事實,“那個人……他真的是你的兄弟嗎?”

“用這世間的準則來說是的。我們差不多是一同誕生的,他比我晚了那麼一點,所以他的確是我的兄弟。”薛止按住太陽xue,一點點回憶起在鏡子裡看見的景象和那些虛無縹緲的意識念頭,再將它們複述出來,“但是我和他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他親近人族,接受人族的供奉,為他們降下福祉,而我和他相反。不同的是,他視妖物為低賤之物,而我對凡人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敵意。”

穆離鴉直覺抓住了一些隱約的苗頭,但是還遠不足以解開所有的謎團。

“我也只知道這麼多了。”

薛止,或者說目前給他聽,沒有半分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