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的手,落進玉霖的眼裡,還是記起了柳藍,玉霖搖頭,根本沒用,還在眼前,還在心底。
“誰的腳?”婷婷的尖叫。玉霖的眼、貼花的指甲、纖細的手、蜷縮起來的身軀、服務員還沒放下的白酒和飲料,詫異的表情,凝固。
貼花的指甲,化一道弧,在婷婷眼前停止。“你一看見帥哥,就陰陽怪氣,來,借你擦一下哈喇子。”
玉霖沒看清貼花的指甲,怎麼到了婷婷的面前,一道弧光以後,婷婷的嘴邊,就多出了一雙更白皙、纖細的玉指。
蜷縮的身軀繼續陷在沙發裡,擋在眼前的發,就像沒動過一樣,高燕繼續著剛才的姿勢,了無聲息。
二鍋頭很濃,透明的玻璃杯,能看到她的沉浮,湯添勺水煎魚眼,末下刀圭攪曲塵。盛滿白酒的酒杯,玉霖看在眼底,品在口舌,就想起了盈盈這個女人。
叫盈盈的女人,很文靜。
文靜的女人,玉霖經常遇見。
冷不丁的冒上一兩句話,盈盈總喜歡以這種方式,讓玉霖猝不及防。
玉霖喜歡那種濃濃的刺鼻的,醇香而濃烈的味道,常常流連忘返。長時間喝白酒的玉霖,卻總與盈盈擦肩而過。
曾有人說:“卿生君未生,君生卿已老。卿恨君生遲,君恨卿生早。”
其實不恨,至少玉霖不恨。白酒,本就是越醇越綿,才能經久不衰,才能登堂入室,需要用粗糙的黏土燒成的瓷瓶灌裝,用土窖埋藏,經心的呵護,玉霖的白釀,愈久彌香。
叫盈盈的女子,當玉霖倒滿透明的玻璃酒杯時,才深深的眷念起來。
八十四
坐在飛往山東的航班上,玉霖的心情如同窗外蓮花般潔白美麗的雲朵,輕盈而柔軟。
快要到青島的上空了,那個魂牽夢繞的地方,那個有雲非語的淺笑盈盈的地方。他彷彿可以透過雲煙繚繞看見正靜靜地仰望天空的雲非語,陽光如流金灑在她長長的秀發上,像一個聖潔的天使。她轉頭了,看到了飛機,看到了他。兩人的目光像兩道長虹在延伸,終於相遇了,交融在一起,又如煙花般綻放。玉霖差一點就喊出來:“我在這裡,是我。”他看了看周圍沉沉欲睡的人,羞怯地笑了笑。
他習慣性地掏出手機,關機了。不知她有沒有發訊息過來,短訊息是他們彼此最溫暖的聯系,每天都有,雖然不多,平平常常的幾句話,諸如“明天要降溫了,記得多穿件衣服”,“你頭還疼嗎?多休息,應酬的時候少喝點酒”。但足夠他們回味一整天。
看看手錶,還有半個小時。玉霖突然緊張起來,像一個剛涉世的孩子,他想著見到雲非語的情景,想著該說什麼話好呢,他想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不知不覺到了,耳邊響起柔美空姐的聲音,玉霖忐忑而煎熬的走下飛機。
到出口的時候,他整理了一下挎包,為了這半年的第一次見面,他真是煞費苦心。
一直等到天黑,雲非語也沒有出現。雪還在紛紛揚揚。
眼淚輕輕的滴在電腦桌上,雲非語慢慢的去整理那些初識的畫面。她是個多愁傷感而愛笑的女人,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的好友欄裡有個叫“藍夢”的網名,就自然覺得有點好笑。想了很久,雲非語也沒記起,玉霖是什麼時候被她加為好友的。檢視他的資料,簽名裡說話的語氣,雲非語似曾相識……或許是個剛改了網名的老朋友吧。
這樣想著,雲非語就發出了問候的資訊:“你是哪位?”
主動找人聊天,雲非語極少做,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偶爾為之。看看玉霖那邊沒什麼反應,雲非語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聽她的斷橋殘雪,看她喜歡的文章。
過了有十幾分鐘,玉霖才有了迴音:“不好意思。你肯定認錯人了。我很少和人聊天,至於怎麼加的你我也忘記了。其實,很多次,我也想找你聊聊的,可你的簽名使我望而卻步,總是沒勇氣打擾。說不上什麼原因,總覺得你是個不一般的人,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能給個機會交流下麼?如果實在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如果你不把我從好友裡刪除。那可以經常看到你更新的只言片語,也已足夠。可以嗎?”
雲非語鼻子嗤了一聲,冷笑了下:又是一個不懷好意的淺薄男子!今天心情好,就和他敷衍幾句,看看接下來他怎麼說。於是,也模仿玉霖的語氣很耐心的回道:“看來真是我誤會了,請原諒我的唐突。其實,讓我産生誤會的是你的資料簽名,很像我的一個很要好的網友。禁止未成年人聊天。你這樣說,似乎有種久經風霜的失落,歷經滄桑後的無奈。還有種看破世態後的超脫,力不從心的悽然。想來,你是個很認真的,追求完美的人,有不凡的成就,絕非偶然。只是造化弄人,有很多的事你都不能左右。成功的代價有時比失敗的代價更大。另外,僅僅只是閑聊而已,能不能繼續,只在於雙方的心情。以前曾經交了個網友,想和我交往,被我拒絕後,他就到處敗壞我的名聲。”
這次就等了一下,玉霖就回了:“僅僅是很隨便的一個簽名,我在你眼裡就成了透明人了。你的聰慧雖在我的意料之中,卻足以使我驚豔。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接收我這個朋友,好嗎?”
雲非語有點不屑的哼了一下,狐貍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就迅速回道:“很多人都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最後,大都被我從好友裡拉黑或者刪除了。至於網友,那不過是虛幻的浪漫,我不奢望擁有。時間久了,就會習慣淡然,甚至寂寞。想來,你也會有這樣的體會。當然,我不反對你繼續給我留言,只是,如果我沒回信,也請不要介意。畢竟,過多的失望會對身體不利。第六感覺告訴我,你怕是很難承受再多的傷害了,而我,卻總是不自覺的經常傷害別人。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雲非語沒等玉霖反應,就下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