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以後不要吃麵條了,太辣,你胃不好,少吃。你房子沒找好,還要在公司住幾天,所有家裡的東西,我都放在你辦公桌中間的抽屜裡了,水費和電費的卡、身份證我都放在左邊抽屜裝資料的包裡了。結婚照和光碟,我就不給你了”妻說。
“嗯,你要好好的。”玉霖說。
“老公……”妻的碗裡,滴答著水聲。
玉霖一直低著頭吃炒麵,筷子總在碗裡夾,可什麼也沒夾起來。
“把手機給我用一下。”妻伸出手,接過玉霖遞過來的妻給他新買的手機。擺弄了幾下就還給了玉霖。“老公,我回家了,你回去麼?”妻詢問著。
“不了,我去朋友那坐坐。”玉霖站起來,抱了抱妻,就走下了樓。
第二天,玉霖回到家,是妻打電話要他回家的。
門口兩個大箱子,妻站在那。
“老公,以後記得照顧自己,記得交電費水費,記得常去看看媽媽,記得別忘了擦擦我們女兒的照片,公司的灰塵太多了。電腦桌上,我給你寫了一些事,都在電腦裡存著,每天看看都有什麼事還沒有去做……”妻說完這些,轉身進了房間,她不想讓玉霖看到眼淚。
玉霖沒有跟進去,站在門口,看著轉身離去的妻的身影,顫抖著嘴唇,卻什麼也沒說。
“滴…滴…”清脆的電話響聲,從口袋裡刺進了玉霖的耳朵裡。玉霖沒有理會,就站在門口看著妻轉身的方向,那方向。房間、溫馨,玉霖再也找不到,結婚前買的那輛車停在樓下。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斷了。
轉身下了樓,玉霖坐在轎車上,拿起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一包煙抽完的時候,想起剛才打進來,自己沒接的電話,檢視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撥了過去很久,才有人接。
“剛才誰打的電話?”玉霖問。對方的話筒裡,沒人說話,但聽見了人的呼吸,沉默,很長的沉默。
“是我。”女子的聲音。
“你是誰?”玉霖問。
“中南海煙。”女子說。
“是你呀,剛才電話沒拿,才看到這個來電,對不起。”玉霖說。
“記得就好,你現在……好嗎?”小護士說。
“我很好呀,怎麼這麼問?”玉霖說。
“好就好,要是悶了,千萬別喝多酒,小心舊傷複發。”小護士有些擔心。
“不會喝多的,放心吧,謝謝你。”玉霖說。
“那就放心了。那天幫你擦血漬時,你口袋裡掉下來一份協議書和一封信,後來沒還給你。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小護士說。
“看就看了吧,有空來玩,我還欠著你煙呢。”玉霖說。
“好的,我一定會去的,到時候找你,再見。”小護士說。
結束通話了電話,玉霖就去了公司。在電腦前,他把耳麥帶上,拼命的聽著歌。
一個月以後,京城大雪,坐在玉霖對面的沙發上的小護士,拿出一包中南海,遞給他。
二鍋頭,醇香。
不知何時,大廳裡響起了音樂聲。玉霖的眼睛,順著聲音的來源,遊移了過去。
二胡、女子、長發。
看不見,那手、拉二胡女子的手。玉霖想,該是細長的、稜角分明的手,該像竹節,瘦。看得見的,側面、發、長發、遮擋眼簾的長發,黑色,瀑布模樣。音樂如泣如訴,或抑揚頓挫、或哀傷低沉;那瀑布,時而如流雲,時而似驟雨,時而迸濺飛舞,時而綢緞滑過。落進玉霖眼底,就成了詩境,他喜歡的夢境。
音樂,玉霖不懂。玉霖懂的,是此刻嘴中酒的味道。
明月竊春色,玉杯修佛心。玉霖的嚮往。
小護士的眼睛,遊走在二胡女子和玉霖之間,有些迷茫。“以後,叫我海兒,中南海煙的海兒。”
她的話,將玉霖的眼睛,拉回到那個飯店,那個和任傑還有三名女子的飯店。
玉霖記得,最後和妻的暢談,就是在那個飯店,也是二鍋頭,也是這句話。“真想讓你叫我海兒,像中南海煙的海兒。你能忘記所有,卻一定,一定還記得抽中南海煙。你的唇,她每天都會親吻,我嫉妒。”
妻的話,玉霖一直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