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成群的侍女太監捧著頭飾衣服排成兩列魚貫而入。
有侍女上前跪立在身後,細致又輕柔的打理著那一頭烏發,小心的像生怕扯斷了一跟頭發一樣。
梳理整齊的長發皆被金冠束住,插上配套的金簪,銅鏡中已滿弱冠之年的人看起來分外俊美,貴氣從容。
束完長發,又有幾名侍女上前,從託盤出捧出了成套的喜服,一一抖開在他面前。
那喜服極為漂亮,重重疊疊,秀滿了金色鳳紋,衣擺又卷又長。一旁配套的還有華美的蓋頭,繡著同款的鳳紋。
都是極為華美的衣裳,奈何卻是一套女裝。
見狀,慕斂本就暗沉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語氣裡的冷意幾乎要把身讓人都凍結成冰,“這都什麼東西,拿下去。”
他堂堂男兒,嫁人就已經夠是恥辱,怎麼能再受折辱穿一身鳳冠霞帔?
不知多少文人騷客要戳著他的脊樑骨罵賣身求榮了,而他本身的才華都會被盡數湮滅,忽略不計。
“慕公子,這份榮耀旁人求都求不來,怎麼能說是恥辱呢?”侍女一臉焦急的勸著,“這時辰都快到了,您可別讓奴婢們難做,這可是皇後娘娘讓人趕工了幾個月繡出來的。”
這都搬出皇後壓他了。
慕斂淡淡撇過去一眼,無意與她們爭辯,卻也絕不會穿女裝。他掠過眾人,徑自取了一件較新的白色長衫,本是極低調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卻無端變得清朗起來。
只是衣服略微寬了一些——不過幾月時間,他已經瘦了一圈。
侍女見他不穿喜服,變了臉色,“慕公子,這於理不合阿……”
“閉嘴,再多說一句,我要你們的腦袋!”慕斂冷著臉斥了一句,徑直往外走去。
剛推門就見外面一張燦爛的笑臉,朝他撲過來,“阿斂!”
“你怎麼來了,莫不是來恭喜我?”慕斂閃身錯開一步,擰眉看向林奕世。
“啊?我是來送喜來的。”林奕世撲了個空,站在那裡笑嘻嘻道。
“何喜?”慕斂握拳。
林奕世兩步湊過去,邀功一般看著他,“我在路上見太女殿下沒穿喜服,特意趕來通知你的,你若穿了,豈不是被打臉了……哎,你也沒喜服穿阿?!”
慕斂臉色好了點,“陛下此舉是有意找人去管著她,她自然不會願意娶一個束縛回去。”
一個不願意娶,一個不願意嫁。
真是場極為荒唐的指婚。
林奕世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你們兩個都不著喜服,上面陛下若是真要追究,也是太女在你前面頂著。”
畢竟太女頑劣成性,有錯也揪著重的挑。
慕斂看他一眼,沒說話。
他既然嫁過去,以後自然要與那太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林奕世撓頭,“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她,反正她本身也是個紈絝,想來受訓也受習慣了。”
“奕世。”慕斂擰眉,“禍從口出。”
非議儲君可是大罪。
“唔。”林奕世捂了嘴,眨眼,“我這不是在你面前才說說嘛。”
“罷了。”慕斂搖頭,“便給她幾分面子罷。”
他說著,回身從身後緊跟的侍女手中取了那繡了鳳紋的大紅蓋頭握在手中,淡淡道,“前面東宮的人想必已經到了,身為男子嫁人也夠有辱祖宗顏面了,祖祠我便不去拜了,奕世,陪我走一遭吧。”
一句話,隱去多少無法言語的苦楚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