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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蘇停步說道:“你們都在?很好,將這二人抬進院子。”
鹽幫弟子應聲上前,作勢抬起沙橇,道:“抬她一個就好。”
葉靈蘇知他倔強,也不多說,轉身就走。兩個鹽幫弟子抬起朱微,樂之揚扶著一個中年男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進了院子,孟飛燕聞訊趕出,見狀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一下,認出樂之揚,駭然道:“我的小爺,你怎麼鬧成這樣?”
“孟鹽使好。”樂之揚拱手苦笑,“一言難盡。”
孟飛燕待要細問,葉靈蘇說道:“楚先生呢?”孟飛燕說道:“家師遇上兩個文友,到江上泛舟喝酒去了。”
葉靈蘇道:“你找他回來,我有事問他。”沉吟一下,“另外派人去城裡請東島的花眠花尊主,我要借她的‘牟尼珠’一用。”
孟飛燕領命去了,葉靈蘇又向兩個幫眾說道:“你們燒些熱湯,給紫鹽使者洗塵。”
“不用了。”樂之揚連連擺手,“我留在這兒就好。”他怕朱微毒發,不願離開半步。
葉靈蘇冷冷道:“我是幫主,你是使者,你要抗命麼?”她忽然拿出幫主威儀,樂之揚登時無言以對。
葉靈蘇也不理他,支使一幹女幫眾鋪床疊被,安置好朱微,自去後屋更衣歇息。
片刻熱湯燒好,樂之揚無奈入桶沐浴。多日來,他第一次細看傷口,琵琶骨已經結痂,可手指一碰,仍覺十分疼痛;腳筋接續完好,可是雙腿綿軟無力,樂之揚撫摸傷口,悲從中來,心想:“盡我一生,這腿再也好不了啦!”
清洗完畢,樂之揚費力爬出木桶,換上幹淨衣裳。一轉眼,看見冷玄給的包裹,盡管連遇兇險,他依然不忍丟棄,這時開啟一瞧:真剛、空碧、半月珏均在其中,另有進出東宮的腰牌,溫潤的羊脂玉上刻著‘道靈’二字。樂之揚拿起空碧,來回摩挲,想象朱微把握在手、絕望垂淚的樣子,當真肝腸寸斷,不由倒在床上、失聲痛哭。
哭了一陣,神疲意倦,昏昏欲睡。昏沉間,忽聽有人敲門,樂之揚猝然驚醒,忙問:“誰?”
“我!”葉靈蘇的聲音傳來。
樂之揚猶豫一下,問道:“有事麼?”葉靈蘇道:“送你的柺杖。”
“柺杖?”樂之揚微微發呆。忽聽吱嘎一聲,葉靈蘇等得不耐,推門而入,忽見他才穿內裳,面孔一紅,將柺杖放在門旁,正要退出,目光落在樂之揚的足頸,略一怔忡,冉冉坐下,抓過他的左腳,放在雙膝之間。
樂之揚又驚又窘,正想縮回,忽見葉靈蘇低下頭,伸出纖指,輕輕地撫摸足頸處的傷疤,肩頭微微聳動,豆大的淚珠一點點滴在足背上,淚水溫暖,樂之揚不覺渾身僵硬。他望著女子,不知怎麼是好。
葉靈蘇自覺失態,伸袖抹淚,起身道:“餓了麼?飯好了!”
一聲“好”,起身取過柺杖,掂量一下,忽又放下。葉靈蘇輕聲問道:“不趁手麼?”
“不……只是……”樂之揚掉轉話頭,“葉姑娘,你怎麼會去紫禁城?”
“雲虛來見我,說要刺殺朱元璋,又恐大內戒備森嚴,邀我前往相助。”葉靈蘇微微苦笑,“我明知他只是藉口,想要與我親近。但身為鹽幫之主,與朝廷誓不兩立,大義所在,不容推辭,何況……”說到這兒,流露窘態。
“何況你也擔心父親的安危!”出心聲。
葉靈蘇面孔一紅,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誰是我的父親。”
“不管你如何怨他,總是血濃於水。”樂之揚苦笑一下,“子欲養而親不待,我也想好好待我的義父,可他……唉……”
葉靈蘇沉默一會兒,說道:“昨晚梁思禽發生了什麼?為何拋下你們?”
樂之揚想起牢中承諾,搖頭道:“我也不知。”
葉靈蘇面有慍色,冷哼一聲,說道:“你是不肯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