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陳陟南本就是隻負責干擾和防守,注意力卻也並未全都集中在宋子云身上,他更多的精力是在己方這五人的身側。眼見的菸袋飛來,陳陟南假裝未見,緊接著手中長槍一抖,就對著宋子云面門虛晃了一槍。
見陳陟南槍來,宋子云手上寶劍未停,肆意舞動著劍身,迎接著四人的圍攻,他身下腳步微錯,人如同一朵浮雲,手臂未動分毫,人卻已輕飄飄的閃過身來,躲過陳陟南的這一槍。
可惜陳陟南的槍本就不是奔著宋子云去的,一槍刺出,竟然撇下了宋子云不管,借勢長槍的勢頭直奔孟樊生面門刺了過去。
這一槍,不止驚呆了彭雲虎和孟樊生的兩個同伴,哪怕是作為敵人的宋子云也被這莫名其妙的一槍刺的不知所措。
孟樊生見陳陟南的這一槍刺來,也是大惑不解,不過他在陳陟南的眼中看不到一絲的殺意,多年的戰場廝殺,養成了他本能的反應,下意識就身體一錯,躲過了陳陟南的長槍,在躲過陳陟南長槍的同時,他側頭便看到了身側飛來的菸斗,瞬間明白了陳陟南的意圖,左手重錘不停,繼續猛攻宋子云,右手的錘子甩手飛出,正是陸平川所在的位置。
宋子云被陳陟南一槍逼到了孟樊生的身側,方才孟樊生身形未動,他還未能見到菸斗,而今孟樊生一個錯步閃身躲過,菸斗正直愣愣奔著宋子云的額頭打來。此刻菸斗跟宋子云的距離已經不到五寸,宋子云想要躲閃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想要招架卻也無能為力,身側五人的攻勢密集到他已經無力應對菸斗。
若是冷靜下來,憑藉宋子云的身手,或許還有解決的辦法,但是宋子云方才被陳陟南的莫名其妙的一槍刺的有些愣神,接著又被突如其來的菸斗搞得不知所措,這已經很讓他手忙腳亂,更讓他氣憤的是,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發出慘叫聲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這邊的陸平川。
若是別人,宋子云倒也不至於分心,可是金元寶已經死亡,若是陸平川再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那麼大金花了大量精力在中原武林打造的元寶錢莊這條暗線就徹底的斷絕了。
陸平川的這聲慘叫,正是源於方才孟樊生甩手丟出的那個錘子此刻已經砸到陸平川的腦袋上。
那錘子在孟樊生的手中,看似輕若無物一般,但是真正跟孟樊生交過手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對生鐵打鑄而成的鐵錘,其重無比,此刻落在陸平川的頭上,陸平川焉有命在?
宋子云順著那慘叫聲望去,此刻的陸平川已經沒有了腦袋,替代腦袋在肩膀上扛著的是一個圓滾滾的錘子。只見那錘子四周紅白交錯,腦漿和鮮血流了一地,在慘叫聲發出的同時,他的人瞬間就沒了生命。
宋子云被陸平川慘烈的死狀嚇了一跳,他更擔心的是元寶錢莊日後該如何收場。
不過現狀卻容不得他想這些東西,因為除開五人的圍攻,那菸斗也到了他的近前。
待他回過頭來,陸平川的菸斗已經到了他的身側,此刻已是避之不及。宋子云衡量再三,一咬牙,一跺腳,也不顧周圍的攻勢,猛地撲進了彭雲虎的身前。
宋子云這一應對,堪堪躲過了那菸袋要命的一擊,可是面對彭雲虎中門大開,彭雲虎又怎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見彭雲虎雙手持刀,轉腰座跨,雙腿發力,力量由腿而腰,腰而臂,直達刀身,一刀由右下撩上左上,勢要將這宋子云斬做兩斷。
宋子云猛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強讓自己不被這一刀分身,不過腹部卻正好被彭雲虎一刀砍中。
彭雲虎這一刀並未留手,宋子云也來不及招架,這一刀竟然將宋子云的肚子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宋子云的腸子順著肚子上開出的那道口子,稀里嘩啦地流了一地。
劇烈的痛苦讓宋子云的動作有了一絲的遲緩,趁著宋子云動作遲緩的空檔,孟樊生一錘轟出,正打在宋子云右側肋骨之上,宋子云一聲痛呼,向側前方連奔數十步,才止住身形,只是他的面色卻如同一張金紙,黯淡慘然。
宋子云定住身體,猛地噴了一口鮮血,接著甩手便將手中長劍甩出,長劍在空中飛出一道如同彩虹一般的弧線,最後插落在數十丈之外。宋子云隨著長劍落地,又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對著眾人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放棄了抵抗。
眾人見宋子云丟了長劍,也便並不再圍攻宋子云。在場的眾人,哪一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看著宋子云的臉色,就知道他的心臟已經破損,哪怕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他的死已經成為必然。既然知道了宋子云必死,那麼他們已經沒有再攻擊宋子云的必要了。而且既然宋子云放棄了抵抗,那麼給宋子云留下交代遺言的時間也是對於像宋子云這樣強者的一種尊重,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規矩,畢竟江湖都是尊重強者的。
宋子云安安靜靜的扶著一顆枯樹,緩緩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並未因為死亡的到來而產生任何的悲傷,他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反而浮現了一抹不該出現的詭異的笑容。
宋子云臉上的笑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這詭異並非藏蓋著什麼陰謀的味道,似乎只是一種由於表情過於複雜而產生的扭曲。也對,心臟被肋骨生生刺破,腸子也順著肚子流了一地,這樣的痛苦下,哪怕是絕代佳人的臉,想要掛出笑容來,也絕不會讓人覺得好看。
不過雖然笑容笑的讓人毛骨悚然,但是宋子云的眼神卻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陳陟南望著這個曾經作為名門大派的掌門繼承人瀟灑倜儻的宋子云,心頭很是替他不值,只是當他看到宋子云的眼睛,卻發現他的那雙眼睛中,並未有任何的不甘,反而只有一抹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