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突然一道閘門，把他準備兇狠地詛咒漫罵她的一火車話語攔截了，並使之消散得無影無蹤。聽到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便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

“原諒我，原諒我吧，香香，”他吐出的話語十分柔軟，“我不該啊那麼做，我惹你生氣了。你罵我吧打我吧！”

此時，她不能罵他更不可打他，而是用力抽回手。拿起那盒原本應送給他的月餅，遞到他的手上。

“這一盒是給你的，拿走，走吧。我很累，不想聽你說什麼……”

“香香，請你原諒我，原諒……”

“我說過了，不想再聽了。你走吧！”

“我，”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真該死，我怎麼那麼小心眼啊……好，我走。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把這一盒給總經理送去，馬上送去。”

洋娃娃給劉益首的禮物，就這樣送到了。

公司新來的女翻譯已經讓小夥子任重遠著迷，洋娃娃的故做矜持又險些使他發瘋。

這一天，心事重重的任重遠又悄然來到外事部辦公室。洋娃娃把嘴抿著沖他笑了一下，小聲說道：“任助理，我忙忘了。那天讓你給總經理送的禮品，你是不是又給扔垃圾箱了？”

任重遠一聽急得腦袋亂晃，一字一頓地分辯道：“你要還這樣看我，不如一刀把我砍死得了。”

洋娃娃笑出了聲，說道：“你看看，我跟你說笑話，怎麼急眼了？我一百個相信你，還不行嗎。親愛的助理先生，來，過來坐這兒。”

她拉過一把椅子，兩個人就肩並肩地坐在一起。

“重遠，我問你，”她把聲音放得更低一些，“你送月餅，總經理說什麼沒有？”

“別的倒沒說什麼，只讓我替他謝謝你。”

“我還以為他老人家會來感謝我呢，那樣倒不好了。打擾了老總工作，我的罪名可就大了，是不是？所以才讓你替我送的。”

“香香小妹，你剛來不知道。劉總也不願意總貓在他那操控室裡，他也渴望見見陽光。不過那個操控室離不開他。”

“怎麼這樣呢？”她笑著問道。

“咱們的熱核磁發生儀是世界尖端科學技術，目前尚屬實驗階段。首先在應用過程中還存在風險因素，劉總在生産流程中設定了全方位封堵性的安保措施，這就需要對每個環節對任何細微的差異現象嚴密關注。每當他離開時都會把安全值設為最大，這樣就造成了大量能源浪費。但老總說哪怕把家底賠光，也不可讓危險發生。”

“還有呢，”洋娃娃問。

“再一個原因就是，劉總急需一位懂行的技術助手。在國內曾招聘幾次，都沒有可勝任的人才。這太空科學真是太玄妙了。”

“那你呢，你不是學這門專業的？”

“我啊，是學金融的。”

“還想打聽一個無聊的問題，劉總的衛生間可以在操控室，但吃飯時也不下樓嗎？”

“真讓你問著了，”任重遠也笑了，“開始時他的一日三餐就是泡泡麵，成麻袋往上扛。後來公司食堂為他專門燒制盒飯，在地下通道傳進操控室下面的地下室，地下室有電梯通到上面。現在他吃盒飯。”

“這麼說，”洋娃娃認真地望著他，“他可以一輩子不出來了。”

“除非緊急情況，或者他得了大病。要不然真的可以在那裡呆一輩子。”

洋娃娃的投石問路有了答案。接觸劉益首獲取金星把看來已沒指望，希望只能寄託在任重遠身上了。

劉無根在下班前從一樓垃圾箱中取出一張折疊的彩色紙條，上面是洋娃娃用英文寫給特勒六的情況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