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細高個子青年人,他看見單小嬌便一下子撲了過來,薅住了她的手。
“我的團長啊!”唐高中的雙眼流出了眼淚,聲音顫抖,“你真的,真的活過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單小嬌拍拍他那瘦削的肩膀笑笑說:“怎麼會呢,出師未捷身先死那是諸葛亮,我只不過九死一生大難後福而已啊。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哥哥,刑警隊的吳元同志;那一位是蘇丹警官。怎麼,怕他們抓你呀?”說著把唐高中往前一推,正好吳元走過來,握住了他的手。
唐高中抽回了手並不搭話,一對黑眼珠骨碌碌地望著吳元,又望望蘇丹,臉色顯得有些凝重。吳元心裡明白,還鄉團的一些人對公安人員尚心存芥蒂,便說道:“小嬌,唐先生,咱們上車說吧。”
單小嬌拉住唐高中的手,一齊上了車。在車上吳元聽到唐高中小聲地問單小嬌:“你,哪兒又跑出個哥哥?”
小嬌說:“這個以後告訴你。現在我問你,知道土地佬在哪吧?”唐高中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點了點頭。吳元看出來這個唐高中是個很機靈的人。“我說糖球子,唐大哥,現在聽我說,土地佬在外很危險,丁佔魁的人發現他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公安局的人跟我商量了,趕緊找到他找到小蓮,連同你我等保護起來。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難道說,象牛滿群那樣……”唐高中喃喃說道,突然眼睛裡閃出了一絲光采,“團長,真會那樣嗎?”
單小嬌說:“人作孽不可活,丁佔魁這夥王八蛋的死期到了。我的刑警隊長,吳元哥哥,你說是不是這樣啊?”
吳元說:“自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天數茫茫不可逃。”
單小嬌說:“好了,天都快黑了,閑話少敘,趕快去找土地佬。唐高中,帶路!”
“是,我的團長。”唐高中答應道。
汽車一直朝西開去,出城後又行了二十華裡,然後下了公路。穿過一條坑坑窪窪的田間小路便停在了一大片碧綠的菜地跟前。
菜地中央有一座殘破不堪的機井房,在夕陽的餘輝裡它顯得那麼孤單、無奈。唐高中嘩啦啦地拽開了一扇破舊的木門,引導眾人進了井房。只見房子中央有一個直徑兩米的青磚井裙,井裙下三米是一處平臺,那是放置抽水機的地方。時置盛夏雨水繁多,田地已不需人工灌溉,抽水的機械和電線被拆除了。平臺的中央便是井口,人們感覺到一團團濕涼的水汽正從那裡漫散出來。夕陽已落,天色漸漸昏黑起來,井房內光線微弱,整個水井漆黑一團。唐高中沖著井下壓低聲音喊道:
“土地佬,出來吧!”
一時間沒人應聲,接著便聽見有人哇地哭起來,是女人的哭聲,她悽悽厲厲地哭喊道:“唐哥,救命啊——土地佬快死了!”
“小蓮別著急,我這就下去。”唐高中說著就要下井,被吳元攔住了。
“小唐同志,你們在上面,我下去。”
吳元順著井裙內一架鏽蝕不堪的鐵扶梯小心地下到井裡,這時井臺處閃現了一絲亮光,是那個女子點燃了一根蠟燭。吳元看見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在那站起,在她腳下正蜷縮著一個男人。
吳元輕聲安慰那女子一番,然後抱起那個渾身抖動不停的男人,一手抓著扶梯爬了上來,上面的蘇丹和唐高中急忙接住。唐高中說:“他就是土地佬。不過我昨天送食物來的時候還沒這樣,這是癮又犯了。”吳元說:“不止那樣,他已經極度虛弱,很危險。快送車上去吧。”
這時井下那名女子也爬上來了,唐高中說:“她叫小蓮,是被丁佔魁綁架去當壓寨夫人的,今年才十四歲。丁佔魁槍殺了她爹,搶去三十萬。”
吳元想起來了,便問道:“你是常富貴的女兒吧?”
小蓮已無法回答任何問話,頓時嚎啕大哭,忽然哭聲頓住,身子一晃便摔倒在地,只見她雙目翻白,口中吐沫。吳元忙上前按住仁中xue,半晌,從喉嚨中飄出一絲氣息,接著又抽噎起來。單小嬌趕緊將她抱起,眾人幫忙扶她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