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把的事不能讓特六知道,尤其是現在不能讓他知道;不能再回特六那裡去了。她慶幸對她來說重要的一些東西已經帶出來了。
一個讓她更加可怕的感覺在她身上出現了:上一次例假的結束是她來到風火輪之後,如今四十多天過去了該來的卻還沒有到來,而且在她身上發生了曾經有過的那種感覺。這方面她已經是過來的人,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懷孕了,懷上了任重遠給她的孩子。
同時又有兩件事,實在是讓她不可思議。三年前肚子裡那個華雪飛的孩子,在她同特六倉皇逃避追殺時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離她而去,連一點感覺都不曾給她留下;而後成了特勒六的情婦,被他及軍部那些禽獸,她沒採取過避孕措施,不知為什麼沒能懷孕。
她以為自己的身體已不具有那個能力了,可意外地,她又懷上了孩子。這不禁引起了她的一個疑問:特勒六他們那一類,究竟是不是人?
又讓她格外吃驚的是,一時見不到那個任重遠,就象沒魂兒似的,産生一種失落和煩悶的情緒。她對自己感到疑惑:我這是怎麼了,竟在不覺中愛上了那個傻乎乎的男人!
人世間的事情為什麼總在翻來覆去,為什麼總會發生弄假成真的荒誕劇情?
是弄假成真嗎?不,不對——她終於否定了那個推論。她覺得是自己主觀上真實地愛上了他,他是她心境中的華雪飛,特六那幫混蛋不能同他相比。他是自己心中的情人。
深陷進無限的煩惱,煩惱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壓抑使她胸腔驟然高溫,彷彿全身都燃燒起來——她欲哭無淚,欲呼不能,她突然又想到了他——
在這個無助的世界上,只有他還在真情地愛著她;她在突然間極其渴望揉碎自己的生命,撲向他那愛的胸懷。
象是冥冥中有隻神奇的巨手將她推下床,將她推向兩岸是結滿禁果的生命之樹的欲河。她開啟了門鎖,門外站著的是可愛萬端的冤家。
一夜纏綿過後,她對他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想在這裡,你能帶我走嗎?”
“怎麼不能,我帶你去香港。”他說,“我早就不想在這混下去了。”
“能不能走得更遠點?”
“那就得找我家老爹了。他曾說過,如果我不想在這裡,可以給我安排去美洲留學。”
“重遠哥,”她緊緊地摟住他,身體在顫抖,眼裡流著淚,附在他耳旁說道,“我,懷了你的孩子啊……”
“香香,你,”摟著她的手哆嗦一下,抬起身看著她,“你再說一遍,快啊,”
她又把他摟住,說道:“我有了,是你的孩子。”
“上帝啊,真是大喜事啊!親愛的,不能等了,我向你求婚。咱們結婚吧。”他跪在床上,緊緊與她相擁……
離開特六及他的同夥,離開那地獄般的海島部落,對於洋娃娃的人生,可是一次歷史性的抉擇。
突然決定將自己的終身託付於結識僅僅兩個多月的男人,除卻愛的力量還有什麼呢?落水者看到了最後一棵稻草,輸幹腰包的賭徒押上最後一塊銅板?
這一晚上他們確定了離開風火輪的時間,選擇了最先和最後的目的地。
先是化名李香香的她寫了一封辭呈,由任重遠交與人力部。兩天後人力部批準了李香香辭職。外面公示板大櫥窗中又貼出了招聘翻譯的啟示。
任重遠考慮再三,如果提出辭職,總經理一定會告知家父,那樣會出現意想不到的麻煩。兩人商討後決定,讓他先以請假的辦法離開公司。幾年來任助理該休的假都沒休,總經理痛快地答應了常務助理休假的請求。
他們計劃先趕赴省城,到亞歐銀行分部去見任重遠的父親,請他幫助安排兩人出國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