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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擒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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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一排排複合板長椅中間,心安理得地微笑著。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神采,並不斷地朝身前身後身左身右撒目。分佈大廳各個角落的揚聲器裡一個勁地廣播著列車出發到站正點晚點之類的資訊,頭頂甚至腳跟下都回蕩著令人心煩的嗡嗡餘音。他對聲音不感興趣,他在尋找。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穿一條過於緊繃的石墨藍牛仔褲,蔥心綠的短袖防府綢襯衫,外套一件深咖啡色的馬夾。腳登一雙看不出新舊的塑膠涼拖鞋,鞋上有一些斑斑駁駁的已經幹涸了的泥點。理了個大背頭,頭發被焗得像鍋底那麼黑,更顯出了臉龐的清瘦。戴著一副既不凸也不凹的黑邊眼鏡,面色顯示著滄桑,只有眼瞼下的淚囊還在燦放著光潤。他偶爾把手舉到左胸前的馬夾衣兜旁,拉出來一隻懷表。那是一隻鍍金殼子的懷表,墜著條黃燦燦的鏈子,在滴滴嗒嗒地響著。

外面的電子鐘悠悠地敲了九下。一個打扮入時的小女孩輕舒蓮步從一旁走過來,與他相隔五個空位坐下了。小女孩穿一件深藕荷色無袖連衫短裙,網眼式長絲襪,杏黃色的網球鞋。生得苗條,顯得玲瓏。米黃色的盔式短發,秀氣的臉蛋敷著一層淡淡的防曬蜜,放散著濃濃的茉莉花的香氣。紫色的唇線勾勒出櫻桃小嘴優美的輪廓,小巧的鼻樑,一雙憂鬱的眼睛躲藏在兩簾黑亮亮的瀑布般的長睫毛之下。她拿起一本厚厚的書,開始翻看著。

這時,他站起身,拎起那隻黑塑膠揹包,越過三個空位,坐下了。把揹包放置於與她相隔的空位上。他望著她,看著她那優美的讀書身姿。

“你是學生,”他說話了,她將身體扭動一下,給了他一副美麗的脊樑。“你坐幾點的車,你要到哪去,你是一個人出門嗎?”他問道,隨手又扽出了他那塊金光閃閃的懷表。

對方仍舊不予理睬。他沒有注意到她的那本六七百頁的書已經看到了中間,這閱讀速度遠遠超越了古人一目十行的記錄,開創了一目百頁的。對方沒有回應,他感覺到一點訕訕然,苦笑了一下,閉住了眼睛。

“我和奶奶一起,”他驚喜地聽到了她的聲音,盡管那麼微弱。他睜開了眼睛。

“你的奶奶在哪呢?”他四處張望著問道。對方仍在專心致志地看書。也許由於他那副平玻璃眼鏡透光度太差,沒有看到她正看著的那本書上所有的漢字都是腦袋沖下的。他又訕訕,閉上了雙目。

“跟楊貴妃在一起,”他又驚喜了,這次他明白,這個小姑娘喜歡別人閉住眼睛跟她說話。於是摘下眼鏡,把雙目閉得死死的。

“能認識你可真幸福,”他說道,“我敢斷定,你是大學生,不知在哪座學校念書?”

對方在沉吟,他開始失望,可能閉眼睛這種近乎愚蠢的方式也得不到她甜蜜的回答了。

“搬運學院,”——他再一次地驚喜,於是決定把滿腔的知心話兒要對她講:

我也是大學生啊。那年在廣播裡聽到了令人歡欣鼓舞的廣告,郵去了五百元錢,就是大學生。我是學英語的,我們的學校是叫——他開始沉吟,英語大學,得有個英語的名稱。他終於想到,那是某年月日,來屯子裡騙人的一位外省遊方巫醫總說的一個詞語,在他聽起來那絕對是英語,嘛痛——對了,我念的那個大學叫嘛痛學院。在家自修,二年半發給我個畢業證……

“你們那所大學嗎,應該叫馬桶學院。”她說道。

“對,對。是馬桶學院,”他趕忙接應,“我說嘛,原先聽起來咋那麼別愣。這馬桶就是比嘛痛夠味兒,夠味。”他得意忘形地嘮叨起來,一不小心又睜開了眼睛,忽然覺得犯了忌諱,忙又把雙目閉合,接著嘮叨。

認識了你我可真幸福。我這個人最好交朋友,三國演義中的秦瓊,就是桃園三結義的那位,他交朋友兩肋插刀。我比他強,我交朋友連屁股蛋子前肚腩子都得插上刀——他看不見,她將書壓到嘴巴上才沒笑出聲來——你說我傻不傻?我今天能跟你交個朋友嗎?——沒聽到她的回答,他有佔點著急,又睜開了眼睛,見她仍在看書,忙又閉住雙眼。

那年大學畢業,當上了礦長。我是礦長你聽見了嗎?我們那山上出産白雲石,這石頭特別值錢,比下坑淘金子來錢快。我那啥都不缺,就缺個女秘書。你有沒有心情啊?你要是去了,給你最高的工資,最好的房子,再給你配一部小汽車。沒畢業也不要緊,大不了不要那張紙了。你看呢?

由於天熱,長時間候車的人不願耗在大廳裡,所以剛才室內較空曠。現在有一兩班列車即將檢票,從外面湧進不少人,室內開始嘈雜和擁擠。

他在等著她的回答,這時聽到了她的話語:

“我忙忘了,早晨怎麼省了一頓飯……”

她的這句話突然激發了他大量的荷爾蒙,受寵若驚般地站了起來,眼睛也睜開了,喊道:“你看看我,咋忘這一茬了呢,該請美女吃頓飯哪。走,小妹妹,跟大哥下館子去!”

她也站了起來,拿過拎包,笑著說:“馬桶學院大哥,那你可要破費了。”

“哎喲,我這為朋友四面插刀的礦長,還在乎一頓飯錢嗎?請!”

馬桶學院春風滿面地朝著門口邁出了勝利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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