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揮刀過去,他輕巧的躲著,甚至不需要用任何招式,只是閃閃身,就能輕松的避開我的所有攻擊。
他是深藏不露之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藏著多深的功底,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武藝必定有所增長,是我永遠都猜不透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半個時辰之後,我已經滿頭大汗,他依然清清爽爽,純淨恍若初雪。
他看著我狼狽的樣子,似乎有點發愁,“看來我對你管教不夠,以後要多練功了。”
我哭喪著臉點頭稱是,剛剛起床整個人就像散了架子一樣,不知道這一天該怎麼過了。
午後,我去初淺的挽韻閣坐坐,她雖然嫁出去了好幾年,但是小院依然保持著她喜歡的樣子,一年四季總會挪盛放的花來這個小院。絃音嬈詞同她一起陪嫁過去了,還剩下幾個丫鬟我也很熟絡,她們留在這,大多時候是幫別的房間打打雜,清理清理院子,不過依然是初淺的人。
老夫人總說,“等淺兒什麼時候回來,看到她的居所還和以前的一樣,一定很開心。”
不過,四年來,初淺只回來過幾次。王府的規矩太多,就算是最不受寵愛的皇子,也要恪守,一旦僭越,那便是大罪。
我看見她的時候,她的氣色都很好,嬌俏的人兒成了賢妻,又多了幾分穩重和端莊,美成一副畫。
聽說她現在已經為啟彥生了一個兒子,只是我沒有機會去看她。
我想她的時候,就跑到挽韻閣來,白天剩下的僕人都去做活了,我一個人在裡面看著和幾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陳設,想著以前和她玩鬧的日子,突然覺得,原來長大了就意味著失去。
回小院的路上,聽得兩個過路的丫鬟嚼舌根,
“你說大少爺為什麼會娶那樣一個目中無人女人呢?”
“人家出身好,像那樣的家世,多少人家的公子踢破門檻都娶不到呢”
“可是我聽說她以前一直中意二少爺……”
“別亂說話,大少奶奶還沒進門你就說三道四,小心割你的舌頭。”
我聽得奇怪,尤其是聽到了“目中無人”這四個字,心裡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於是轉身攔住她們。
她倆看見是我,嚇了一跳,這個宅子裡可能有很多人沒見過我師父,可是我常常往初淺的小院裡跑,後庭的僕從大都是認識我的,也知道我是二公子初澈的徒弟,平日裡還算恭敬。
她們倆交換了一下眼色,說:“落姑娘好。”
我試探著問,“兩位姐姐,你們剛才說,是誰要嫁給大少爺了?”
她倆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我只好笑笑,“你們不說,她早晚也會嫁過來,而且你們剛才亂嚼舌頭我可是都聽見了,萬一我去稟告老夫人……”
她倆嚇得連忙擺手,“落姑娘別,我們說。是……丞相家的二小姐,趙錦絮。”
我聽得心裡一震,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對她們倆告辭,轉身往回走。
果然,我沒有猜錯,真的是她。
我對她的記憶簡直是有點深刻,自從第一次見了,我就覺得這個女人絕對是我師父淡入水墨留白的人生中最繚亂的一筆。
這些年,她真的不止一次的設法見到我師父,只要有機會,定會來初府,而且一定要以喜歡初府的花園景緻為由來後庭轉一轉,甚至會在我們的小院門前徘徊不前。
我曾經眼睜睜的看著她就站在門外不敢進來,就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師父為我講授古籍。我能感受到她眼睛裡冒出來的要把我打死的氣息,而師父竟然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言行舉止都沒有收到門外女子的影響。
後來,我曾看見她站在門口抹眼睛,淚水沖開了精緻的妝容,那些所謂的華美高傲的氣息也消失殆盡。
我看著她,又看看依舊自在如風的師父,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心疼這個女人。
可是現在,她居然會嫁給初清大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啊。一個發誓要非君不嫁的女人,突然嫁給了她喜歡的人的哥哥,這樣的事情也太離奇了吧。
回來的時候,師父正在院中撫琴,說真的,每次看他撫琴的樣子,我都好像見到了於雲端的仙子,他坐的並不端正,有一些散逸,透著悠遠淡漠,又夾雜著高貴氣質,總讓我有一種想要跪下裡稱一聲“仙上”的沖動。
我不知道該不該與他說我剛剛聽到的事情,或許對他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呢。
初清大哥的結發妻子三年前病逝了,他續弦進府也是正常的,可是他為什麼會娶趙錦絮這樣的女人呢?難道只是因為她父親是當朝丞相嗎?初府這樣的書香門第,初清大哥又是極其品貌出眾的人,應該不會為了巴結權貴做這樣的事情吧。
何況,整個初府都知道丞相家那位飛揚跋扈的二小姐一直痴痴地惦記著初家的二少爺,就算明明知道我師父不會娶她,她突然變成了大少奶奶,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驚訝的事情吧。
也許,這其中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只是我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