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克萊爾河上的霧氣還未散盡,維珀爾公司貨運碼頭的煤氣燈在夜色中搖曳。
值班員老湯姆搓著手,呵出的白氣在寒夜裡凝結成霜,他佝僂著搓了搓凍僵的手,得走快點去值班室暖和暖和。
“咔噠咔嗒—”這時,兩個黑影提著橡木酒桶從駁船陰影處走來,就像是鬼故事裡的兩個幽魂。
嚇了老湯姆一跳!
“先生們,碼頭夜間禁止...“老湯姆的呵斥被塞到懷裡的酒桶打斷。桶身上燙金的“牙買加陳釀“字樣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天寒地凍,喝點暖暖身子。“為首的男人露出黃板牙,指甲縫裡嵌著煤灰。
老湯姆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當他拔開木塞時,濃郁的朗姆酒香立刻征服了這個老水手的理智,還有什麼比在這該死的鬼天氣喝一杯朗姆酒更讓他這樣的失憶人痛快的嗎?
至於這兩個人有什麼鬼,天知道,他只是個可憐的被打暈的老頭子。
若是辭退他這樣一個可憐人,教會也會譴責主家不該讓一個可憐的老人死在此處。
三小時後,當酒桶見底時,六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摸進了三號倉庫。領頭的疤臉男人打了個手勢,手下立刻分散到各個椰子油桶前。
他們動作嫻熟地擰鬆閥門,黏稠的油脂頓時汩汩流出,在橡木地板上蜿蜒成金色的溪流。
要是能帶回家就好了,這些可恨的資本家,窮人家想吃還不能夠呢!
“頭兒,這活也太簡單了。“一個矮個子用靴子碾著滲入地板縫隙的油漬,“那銀行家付這麼多錢就為這個?“
疤臉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包粉末灑在油漬上:“詹姆士先生說,要確保這些貨走到半路就會...“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哨聲打斷。
倉庫外,真正的巡查員比利正吹著《上帝保佑國王》往這邊走來。
疤臉急忙帶人從側門溜走,卻不知道他們灑下的松香粉在煤油燈下閃著詭異的光。
次日清晨,張子興站在油汙狼藉的倉庫裡,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松香。
他蹲下身,指尖沾了點油漬搓揉,突然瞳孔一縮,對著夏華說到,“這不是普通的洩露。“
正在這時,格蕾絲踩著滿地油汙快步走來,裙襬上沾著可疑的汙漬:“洗衣房的莫莉太太發現件有趣的事。“
她展開一塊亞麻布,上面有片油漬在陽光下泛著藍光,“昨晚有件沾滿油汙的襯衫送去急洗,袖口還粘著這個。“
張子興接過布片,從油汙裡挑出幾粒結晶。程易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鼻樑上的鏡片反著光:“松香,而且是經過硫化的。“
三人對視一眼,立刻分頭行動。
格蕾絲將東西送去程易的實驗室做光譜分析,張子興帶人檢查貨箱,夏華則匆匆趕往《航運日報》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