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接著說:“舒瀾到sh是住在你弟弟隔壁的寡婦家,舒瀾告訴我小惠不是你弟弟的親生,而且可以斷定你弟弟短暫的婚姻也和撿來的小惠有關。”
“什麼?”艾靚麗臉色蒼白,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她身體癱軟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有氣無力的頹唐相,只是鼻孔出氣證明她還活著。
思緒頑固地將艾靚麗的記憶拉回到艾春明帶小惠來昆明看病的每個瞬間,當時的艾春明身上的確存在諸多的疑點,那個時候的她只想著一心要報複艾春明,哪裡會以一個姐姐正常的情感關心體恤艾春明一下,她與艾春明的親情得不到她的認同,自然艾春明身邊的小惠也是她極其厭惡的,她心中對艾春明的忿恨只因艾春明帶給她這輩子都無法抹掉的傷痛,如果不是因為艾春明她的女兒琳琳也不會弄丟,媽媽也不會聽到這個訊息就猝然故去了,讓她更加怒火沖天滿懷厭惡的是幾年杳無音訊的艾春明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時竟然死沒出息揹著她和媽媽偷偷地把婚結了而且已經有了那麼大的一個女兒,看來至少在小惠的問題上她是錯怪艾春明瞭,她也覺得奇怪艾春明從來沒有當著人的面提起過小惠的媽媽,而且小惠身上的疑點頗多,她記得她第一眼在小惠病歷上看到小惠的生日時她問過艾春明,小惠生日的12月17號恰巧就是她在sh把她女兒琳琳弄丟的日子,還有小惠手腕上的那顆紅痣,小惠如果如舒瀾所說不是艾春明的親生,那麼小惠是怎麼來到艾春明的生活中的呢。
她記得曾經那麼充滿自信的艾春明在為小惠移植骨髓那段時間,她經常看到他目光無助眼神憂鬱,他作為小惠移植的供體他本身也是個病人,他也需要照顧,在他憂鬱和無助的眼神裡肯定有他對生活艱辛的感慨,更有他心中難舍渴望的親情,還有小惠,在她每次給小惠做檢查時小惠那雙充滿靈性的眼睛都深情地望著她,好像非常渴望和她有一個眼神上的互動,小惠的腿或臂膀在她的手中被捏握時小惠像要把整個身體都匐向她好像投入媽媽溫暖的懷抱,那個時候的她不想也不願意用心靈感知他們的心聲。
舒靜看了一眼完全陷入到另一情境中的艾靚麗,說:“我們尚不能保證在我們的每臺手術中都做到精準無誤,在生活中我們更是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是對的。”
艾靚麗不知道她在手術室的更衣室裡坐了有多久,她也不知道舒靜什麼時候離開的房間,直到一名護士在更衣室中找到她並告知那個小夥子的媽媽堅持要向她當面道謝,總也不見她的蹤影又尋到手術室非要見上她一面不可,她才趕忙看了一下腕子上的手錶匆匆離開了手術室。
如果說艾靚麗之前因為小亮和原蔚華對她的“疏遠”使她有些傷腦筋的話,那麼在聽了舒靜關於小惠非艾春明親生的訊息後艾靚麗無論從良心上還是情感上都使她陷入了坐立不安的境地,再想擁有以前心靈上的那種平靜已經不可能了。
從回到家裡艾靚麗就給人魂不守舍的印象,她炒的菜明明該放醬油的她擺成了醋,你跟她說話吧她的反應總是慢半拍一副愣頭巴腦的樣子,要麼所答非所問,要麼詞不達意,總之她的心思根本沒有在她要做的事情上或是家裡人的問話上,小亮看到媽媽這個樣子也覺得奇怪,吃過晚飯小亮說要去同學家找同學,原蔚華本來有個聚會他也藉故推掉了,在這種時候他怎麼有心情應付那些可有可無的應酬,他想在家陪陪艾靚麗,他總覺得因為艾春明的事情他們大吵過後,他們之間的問題沒有從根本上得到很好地解決,坦白地說事關小舅子艾春明的事他也感到很棘手,他有他的原則艾靚麗有艾靚麗的立場,女人到底沒有男人那樣寬廣的胸襟,他打算放棄他的原則原諒艾靚麗的“過失”,但這並不等同於他與艾靚麗“同流合汙”,在情感裡在思想認識上就認同了艾靚麗那種所謂的清醒。
基於這樣的想法原蔚華想表現一下自己,於是吃完飯後他搶著去廚房洗碗,結果被艾靚麗身體一拱把他擠了出來。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你幾時在家裡洗過一次碗。”艾靚麗臉上是那種揶揄的笑。
原蔚華不好意思地笑笑,平心而論艾靚麗說的沒錯,在這個家裡居家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瑣碎而具體的事物基本上都是由艾靚麗打理,對瓶瓶罐罐的事他真的不是太在行,艾靚麗的賢惠的確造就了他在家務方面的低能兒,艾靚麗不僅僅是一個好醫生,還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家庭主婦,她的優秀之處非一般人能比,也許是艾靚麗太優秀了,反而你在她的身上很難發現她有什麼缺點。
能力太強的人往往自恃清高,所以她們在意識上很容易陷入偏執的誤區,最可怕和最讓人難以捉摸的是她們沉迷於偏執當中卻不自覺,自我感覺良好在她們身上恣意蔓延從而矇蔽了她們的雙眼讓她們不能正確客觀地看待自己,旁人的意見當然就不能深入到她們的心裡,以使她們矯正她們有些過激或極端的言行。
艾靚麗對弟弟艾春明的骨肉相殘將她這樣的性格暴露得淋漓盡致,在眾人的目光中她對弟弟的冷漠不盡人意,致使她因為極端導致與家人關繫上的緊張,自我感覺良好的習慣縱容她總是板著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面孔使她看不到也從不願意檢點自己的過失,艾靚麗就像一個不能從迷霧裡走出來的人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導致今天“疏遠”的惡果她也沒有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
在原蔚華的笑裡肯定還有很多無奈的成分在裡面。他沒有想到他想表現一下自己的柔腸百轉的本意反而弄巧成拙使他變得尷尬,顯然艾靚麗沒有用心領悟他的好意,他心裡由此産生的鬱悶自然艾靚麗也不會看到。
本來他是想借著對艾靚麗的關心挖掘艾靚麗的思想深處,不成想艾靚麗反而問他怎麼了,好像他揹著艾靚麗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才有意在她面前表現一番,也許是他想多了吧。
原蔚華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艾靚麗的問話,該不該把他的問題拋給艾靚麗。
那天晚上,艾靚麗和原蔚華背靠背地躺著,兩個人都沒有睡大睜著眼睛,艾靚麗沒頭沒腦問原蔚華,“你還記得我們的女兒百歲的時候我們去相館裡照相的事嗎,還有媽媽拿出來掛在女兒身上的長命鎖。”
原蔚華當然記得,那時他正好從部隊回來探親,當時他們照的相片坐立的順序是:小亮和他居左小亮站在他的身前,艾靚麗抱著他們的女兒琳琳,他和艾靚麗平行而坐。後來相片洗出來,媽媽把長命鎖拿出來掛到琳琳的脖子上,媽媽說這把長命鎖是合二為一不注意看很難發現同樣的兩半拼接的縫隙,艾靚麗突發奇想把相片的背面相應的位置寫上了他們的各自的名字並把這張相片藏到了長命鎖中。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幹什麼。”原蔚華猜不透艾靚麗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他猜想艾靚麗表現的異常會不會與此有關,他這麼說是怕艾靚麗提及女兒再度傷心。
艾靚麗自顧自地說著:“小惠會不會就是我們的女兒琳琳。”
原蔚華越聽越離譜,小惠是誰?他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有些事情他必須搞清楚,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和艾靚麗去打聽。他不想接艾靚麗的話給艾靚麗一個自由想象的空間。
艾靚麗記得艾春明帶小惠來昆明治病期間她在為小惠做檢查時發現小惠左手手腕內側接近手掌的下方有一顆紅痣,當時她還愣了一下,這與她的女兒琳琳的體貌特徵是吻合的。
第二天原蔚華透過舒靜瞭解到小惠就是艾春明現在的女兒,並且他得知小惠並非艾春明親生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