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和蘭卿曉先去書房察看,徐少卿的書房不大,不過堆滿了書,書架上,地上,書案,小案幾,全是書,發黃殘破的舊書,五花八門的諸國之書,隨處放著,也不收拾。
“怎麼這麼亂?”她蹙眉道,在裡面走路好像跋山涉水,要注意有沒有踩到書。
“這幾日忙著偵查火燒兇案,想必徐大人回府後就在書房查閱書冊。”燕南錚站在書案邊,隨手拿起一本書冊,是東楚國三百年前一名技藝精湛的仵作生前撰寫的經驗之書,名垂青史。
“這本《世情雜說》好像記載了世間千奇百怪的事,徐大人應該是想從這本書裡找到人身上起火的相關記載。”她也拿起一本書,快速翻了翻,“徐大人是個盡職的好官。”
“書房比較亂,徐府的下人沒有收拾,應該是徐大人吩咐了無需收拾。”
燕南錚仔細地看過每一處,不過還是沒有找到對兇案有用的線索。
忽然,他聽見一旁的卿卿輕呼一聲,眼疾手快地伸臂攬住她。
蘭卿曉不慎踩到掉在地上的狼毫,立足不穩滑出去,險些摔倒。她下意識地拽住他的廣袂,躺在他的臂彎裡,呆呆地凝視他。
這一刻,時光好似靜止了,浮塵在明亮的光柱裡漫遊。
燕南錚靜靜地看她,目光變得深濃。
魂魄歸位,她陡然回過神來,尷尬地站起身。
“當心些。”他的掌心輕撫她的柔腮,掌心的暖透過薄薄的肌膚偎貼她的心。
“嗯。”她沉醉於他這細微舉動的體貼與溫柔裡。
忽然,外面響起腳步聲,她驚得後退一步。
徐夫人由嬤嬤攙扶著過來,哭得雙目紅腫,滿面淚痕。
蘭卿曉寬慰道:“還請徐夫人珍重,徐大人需要您照顧,徐府還要依靠您支撐著。”
徐夫人用絲帕拭淚,收拾了情緒。
“徐夫人,這幾日徐大人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或者府裡可有發生古怪的事?”燕南錚淡淡地問。
“近來兇案頻發,老爺忙著查辦兇案,一般很晚才回府,回來了也是待在書房,沒什麼古怪的事。”她回道。
“府裡一切如常嗎?可有發生怪事?或者徐大人可有見過陌生的來客?”
“一切如常。”
“敢問徐夫人,在朝上或是私下裡徐大人可有仇敵?徐家可有與人結怨?”燕南錚盯著她,目光輕淡如煙,蘭卿曉卻知道,他的目光可以洞穿人心。
“家裡的確與一兩戶人家結怨過,不過不至於縱火燒死人吧。至於老爺在朝中是否有仇敵,妾身不太清楚,老爺甚少在府裡說大理寺與朝上的事。”徐夫人凝眉回憶。
“與徐家結怨的是什麼人家?徐夫人可以簡單說說嗎?”蘭卿曉追問。
“一家是住在城東的許家,一家是住在城南的趙家。”
“徐夫人可以簡單說說如何與許家、趙家結怨的嗎?”
“一定要說嗎?”徐夫人遲疑道,想著家醜不可外揚,不太想說。
“或許這正是偵破兇案的關鍵。夫人放心,我們不會洩露出去。”蘭卿曉莞爾道。
“跟許家結怨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我們與許家是鄰居,妾身的長子尚且年幼,與許家的公子時常一起玩耍。有一日不知怎麼回事,兩個小孩打起來了,都受了傷。許家老爺心疼兒子受傷,非常生氣,非要去京兆府告,後來京兆府尹居中調解,但許家老爺認定京兆府尹與我家老爺勾結,憤然搬走。”徐夫人停了一下,接著道,“趙家是做買賣的,在帝京有八家鋪子,大約半年前,趙老爺想兒子在大理寺謀個小吏的差事,找到老爺幫忙,許諾老爺,倘若辦成事,就把他的小女嫁給老爺為側室,還饋贈老爺五萬兩。老爺怎麼會做這種事?這可是要殺頭的。老爺嚴詞拒絕趙老爺,趙老爺惱羞成怒,就此結了怨。”
蘭卿曉看向燕王,燕南錚靜靜地聽著,濃密的長睫遮掩了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