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音接了劉惠嬪和月昭儀的秋衣繡活,蘭卿曉接了麗嬪的秋衣繡活,不過要先繡完燕王的新袍。
忙了六日,蘭卿曉總算把燕王的新袍趕出來。
正巧,流風派宮人來問,她說明日可以送去存墨閣。
燕王府。
書房裡,燕南錚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看著窗外明媚的秋光,靜靜地聆聽身後跪著的那人說話。
鬼見愁站在一旁,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是武聖的家族後裔,燕青。
自從武聖仙逝,遠在雲州的燕氏家族終於不再受武聖的彈壓,在第二任燕王的扶持下,順勢崛起,族人發展迅速,經商的經商,圈地的圈地,入仕的入仕,不出十年就成為雲州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連雲州府衙都要禮讓三分。
燕氏發展繁衍近百年,如今枝繁葉茂,風生水起。
在雲州,可以不知知府大人,卻不能不知燕家的家主是誰。
燕青是燕氏家族的族長,掌管勢力龐大的燕氏家族已有十年。他親自進京求見燕王,自然是有大事。
“殿下,我等是武聖的家族後人,自當繼承武聖的遺訓,將燕氏發揚光大,讓所有燕國人、天下人都知道燕家。殿下,我等決定建武聖祠,供奉武聖,聊表我等後輩的孝心與尊敬之心,也讓武聖的恩澤澤被雲州萬民,讓雲州百姓銘記武聖的恩典。殿下,此乃功德無量之事,家族所有人都十分贊成,就連雲州知府也贊成。”燕青滔滔不絕地說道,偷偷地抬頭覷一眼,不過只看見燕王的後背。
“你此次來,究竟是什麼事?”鬼見愁問,這燕青說了一大堆,卻沒說到重點,難怪殿下沒有開口。
“是這樣的,武聖祠的建造花費,大部分由我等自家人出銀子,雲州知府撥了五百兩聊表敬意。不過,花費不是問題,問題是地……”燕青頓了一下,對著殿下的後背說話,無法依照殿下的表情變化謹慎措辭,他有點心虛,“殿下也知道,武聖是與文聖並駕齊驅的神武明主,雖然沒有稱帝,但在國人的心目中,跟稱帝一樣。因此,武聖祠自然要雄偉巍峨、壯麗氣派,才不辱沒武聖的英明神武嘛。”
“選址何處?”燕南錚終於開口,語聲清涼。
“我等找了隱士高人察看了雲州東南西北的郊野之地,東郊有一塊風水寶地,我等決定在那塊風水寶地建武聖祠。”燕青回道,暗暗揣摩著殿下應該不會反對吧,對於要供奉自家老祖宗的地方,自然是要風水最好的寶地。
“多大的地?”燕南錚依然沒有轉過身。
“不大不大,就五十畝。”燕青道。
“這塊風水寶地是別人家的?”其實鬼見愁早已知道他來帝京的目的,只是沒有揭穿他,要他自己說。
“……那塊地的確是別人家的,不過知府衙門答應從中斡旋,讓那人家轉賣給我們。”燕青賠笑道,“那戶人家的脾氣臭得很,硬是不賣,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甚至還辱罵武聖,極為不敬……小人怎能容忍他人辱罵武聖?雙方吵得越來越激烈,接著就打起來了……”
“你們打死那戶人家兩個人?”燕南錚的聲音寒了幾分。
“……那是錯手打死的……我們燕家人也有好幾個受了重傷,雙方打起來,激憤的時候難免下手不分輕重……”燕青心虛地摸摸鼻子,表情怪異。
“那戶人家是雲州的富戶胡氏,那塊地是胡家的風水寶地,他們家被打死兩個人,便去知府衙門報官,狀告你們。”鬼見愁說出下面的事,“你們咄咄逼人,知府大人是個老實人,擔心得罪燕家人,不敢接這樁命案,於是將此事上報刑部、大理寺。”
“大抵是這樣的。”燕青原本是牛氣沖天來的,相信燕王殿下會站在燕家人這邊。
此時,他低下頭,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四周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而來,讓他不自由自主地心虛。
燕南錚終於轉過身,面無表情地問:“是誰打死人的?”
燕青察覺他轉身,本能地抬頭看去,雙目睜得大大的,震驚不已。
世上竟有這般俊美的男子!
燕青心裡正在驚為天人,忽然聽見對方冷厲的聲音:“是你打死人?”
他連忙解釋:“不是小人……是小人的兩個堂弟……這二人性情暴烈,那日又喝了一點酒,人不是那麼清醒,就下了重手……殿下,小人敢以性命擔保,若是平時,他們絕不會打死人……是喝了酒才……”
鬼見愁總結道:“說到底,是他們打死了人。殿下,雲州知府已經派人把犯事的兩個燕家子弟押送到刑部。刑部官員已經將人收押大牢。”
而刑部尚書陸大人慘死,刑部侍郎張大人代任尚書一職。
張大人接到這燙手山芋,一籌莫展,戰戰兢兢。
燕青忽然跪下,情真意切地懇求,“殿下,小人知道那二人打死人,按照律法,理當斬首,實不該救。可是他們不是故意打死人,是失手、錯手……當時形勢那麼亂,若他們不下重手,被打死的就是他們,就是燕家人。那胡家人也是野蠻、狠辣得很,往死裡打,我們燕家人受傷的也好幾個。殿下,這樁命案已經到了刑部,小人的兩位堂弟身上畢竟流著燕家的血脈,小人不能撇下他們不管,懇求您從中斡旋,保他們一命。”
燕南錚道走到書案前坐下,“這件事已經鬧大,太後娘娘應該已經知曉。照太後娘娘秉公辦理的性子,即使本王插手,也是一樣的結果。”
“殿下,現在只有您能保他們一命了……”燕青急切地哭喊,“殿下是武聖的嫡系血脈,身份尊貴,太後娘娘多少會看在您的面上,酌情處置吧……”
“太後娘娘最痛恨徇私枉法、私心偏幫,你要殿下徇私偏幫,不是讓殿下處於難堪的境地,成為眾矢之的嗎?”鬼見愁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