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先收買針工局的張華雲私自裁繡三身新官袍,在新官袍做手腳,再派人潛伏陸府、曹府和徐府,暗中調換他們的新官袍,以此達成目的,讓他們身上起火而活活燒死。”劉嵐徹接著陳述案情。
“若撲火及時,三位大人可能不會燒死。衛寧心思縝密,想到三位大人會在什麼地方起火,就把那地方的備水提前處理了,以保萬無一失。”燕南錚接著道,盯著衛寧長公主。
“皇姐,你這樣做,會斬首的。”慕容文暄痛心疾首道。
“徐少卿已經死了,衛寧你還顧慮什麼?”燕南錚似笑非笑地問。
劉太後失望地問:“衛寧,你可知罪?”
衛寧長公主彷彿站在金碧輝煌的墳墓裡多年,靈魂被暗無天日的死氣浸染透了,變得行屍走肉一般,沒有呼吸,沒有言語,沒有表情,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劉太後沉緩道:“你知道駙馬臨死前給哀家寫了一封懺悔的信函嗎?他什麼都沒說,只求哀家不要遷怒於你,在他死後兩年再為你尋一個待你一心一意的如意郎君。”
所有人都看著衛寧長公主,依稀記得年少時的她天真爛漫,記得她婚後溫柔優雅,是個幸福的女子,而如今,她失去了心與靈魂。所有人都等著她的自辯,等著她認罪還是否認。
忽然,她纖長的眼睫輕輕一顫,眼眸扇了一下,輕柔道:“懺悔?駙馬絕不會懺悔!”
後面一句,尖利而嘶啞,好似靈魂被什麼狠狠地刺激了。
蘭卿曉不禁在想,駙馬究竟有沒有私挖銀礦、私賣銀礦物給外邦?為什麼長公主這般相信駙馬?
“你還是堅信駙馬沒有私挖銀礦?”燕南錚冷笑,“本王查到,駙馬的確沒有私開銀礦,是駙馬的父兄打著他的名義私挖銀礦,私賣銀礦物到東楚國、西秦國。駙馬考慮到父兄的身家性命,才忍著沒有揭發他們,於此也得到銀礦的一半收益。”
“是!是駙馬的父兄犯事!”衛寧長公主咬牙道,聲音暗啞,大顆的淚珠滾落蒼白的臉頰,她悲憤地質問高高在上的劉太後,“明明不是駙馬,為什麼把所有罪責推到他身上?為什麼駙馬的父兄只是遣回原籍鄉下,為什麼駙馬要承擔所有後果?”
“這樁舊案罪證確鑿,無需再提。”劉太後冷漠地眨眸。
“憑什麼?憑什麼要駙馬承擔所有罪責?”衛寧長公主終於崩潰,聲嘶力竭地吼,聲音幹嘶晦暗。此時她吼出心裡積壓了半年、對劉太後的憤恨不滿,怒指劉太後,目光怨恨,淩厲如刀,狀若癲狂,“就是你!若非你的密令,三司也不敢作偽證害死駙馬!你毀了衛寧的一生!你是劊子手!”
“皇姐,你冷靜一點。”慕容文暄勸道。
“長公主殿下,這樁舊案另有內情,你不明真相,莫要怨怪太後娘娘……”淩疏影道。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劉太後被人指控,卻依然面不改色,甚至連眨眼都沒有,氣定神閑。
忽然,衛寧長公主陰戾地笑起來,尖利,悲憤,痛苦,絕望……她雙臂微伸,回蕩在大殿的可怕笑聲連綿不絕……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她,本朝最尊貴、最優雅的長公主,變成一個瘋魔的女人。
淚水潸潸滾落,笑聲漸漸變成壓抑著痛楚的哭聲,她面朝文武大臣與女眷,因為極度的怨毒與痛恨而五官扭曲,陰戾猙獰,“即便駙馬當真撕挖銀礦,也罪不至死。陸大人、曹大人、徐大人,他們作偽證逼死駙馬,統統都該死。本宮要讓他們嘗嘗被火燒、痛不欲生的滋味!”
爾後,她怒指劉太後,廣袂飄蕩,卻看向眾臣,“陛下已經十八歲,為什麼劉太後還不讓陛下親政?因為她戀棧權位,把持朝政,意圖篡取國朝。諸位沒有察覺嗎?她逼死衛寧的駙馬,以後也會逼死你們!你們心甘情願任她宰割嗎?”
慕容文暄連忙道:“皇姐,別說了。”
劉嵐徹怒道:“長公主殿下,你莫要胡說八道,空口白牙地誣陷太後娘娘。”
福寧公主雙眸盈盈,悲傷不已,為什麼皇姐變成這樣?
燕南錚不言不語,冷眼旁觀。
蘭卿曉暗暗地想,衛寧長公主這是想煽動群臣逼宮?
不過,這些大臣工於算計,都不是省油的燈,怎麼可能會被這個觸犯律法的瘋魔長公主蠱惑?
“這個女人,一定會竊取國朝,一定會!到時候你們都會死在她手裡!”
難以想象,冷寂寡言的衛寧長公主忽然性情大變,變得陰刻冷戾,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