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眸,她看見劉太後坐在寶座,正在看奏摺,眉頭微蹙,聚精會神,一旁的案幾還有幾本奏摺。
劉太後臨朝攝政,總攬政務,不過很少在禦書房批閱奏摺,而是吩咐宮人把所有奏摺送到寧壽宮。大殿的東配殿用作書房,她一般在書房批閱奏摺,偶爾在大殿。
她的妝容、衣著一向一絲不茍,今日身穿繡著繁複紋飾的深青鳳袍,頭戴款式簡單的赤金鳳冠,濃淡相宜的妝容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雍容華貴的氣度與深宮鳳尊的風韻。
然而,蘭卿曉瞧得出,她眼角的倦怠與疲憊出賣了她的狀態與心情。
或許,像劉太後這樣的上位者,日夜為朝政、家國殫精竭慮、煩憂煎熬,再強勢、再霸道,也會有力不從心的疲憊時刻吧。
一旁的宮女提醒道:“太後娘娘,繡娘卿卿來了。”
蘭卿曉連忙下跪行禮,“奴婢拜見太後娘娘。”
劉太後擱下奏摺,揮退宮女,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道:“你可知,哀家為什麼傳你來?”
“奴婢愚鈍,還望太後娘娘明示。”蘭卿曉心知肚明,必定不是好事。
“哀家聽聞,你擅媚術,不僅勾搭劉大將軍,還把燕王迷得五迷三道,周旋於這二人之間。”劉太後語聲沉緩,沒有半分火氣、戾氣,“你可知罪?”
蘭卿曉卻知道,如劉太後這種手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越是沒有怒氣,就越可怕。她深深地匍匐於地,懇切道:“奴婢冤枉,奴婢沒有勾引劉大將軍與燕王殿下,太後娘娘明鑒。”
劉太後走過來,眼神陡然淩厲起來,喝道:“若沒有,劉大將軍怎會親自到針工局送你那麼多花?燕王怎麼會數次要你協助辦案?他們怎麼會為你爭風吃醋?”
“劉大將軍文韜武略,燕王殿下乃人中龍鳳,這二位皆尊貴不凡,又智謀超群,奴婢只是小小的繡娘,如何有本事迷惑他們?太後娘娘,倘若奴婢真有本事把他們迷得五迷三道,那現在奴婢早就不是繡娘了。”
“放肆!”劉太後厲聲怒斥。
“奴婢說的是真心話,太後娘娘明察。奴婢早已說過,奴婢對劉大將軍、燕王殿下都沒有半分妄念。”蘭卿曉不卑不亢道,“倘若奴婢真有那種心思,早已進了大將軍府的大門,成為大將軍的側室。然而,奴婢沒有!”
“那是因為你心比天高,想要更多、更尊貴的身份!”
“太後娘娘明察。”
蘭卿曉無力再辯解了,的確,她和燕王兩情相悅,可是她能承認嗎?
劉太後斷定她有罪,她還能如何辯解?
忽然,劉太後屈身扣住她的下巴,很用力,居高臨下地他俯視她,不怒自威,“你銀亂宮闈,哀家可以立即處死你!”
蘭卿曉心神一凜,不懼地直視她,“太後娘娘手握生殺大權,自然想殺誰就殺誰。不過,奴婢算是看錯了太後娘娘。奴婢以為太後娘娘臨朝攝政十幾年,是仁厚英明、明斷是非、胸有丘壑的明主,巾幗不讓須眉,卻不料太後娘娘跟其他女子沒什麼兩樣。”
“大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劉太後的目光淩厲得可以誅心。
“太後娘娘斷定奴婢勾引燕王殿下和劉大將軍,心術不正,左右逢源,糊塗地斷定奴婢擅用媚術迷惑劉大將軍、燕王殿下。這是明斷是非嗎?這是胸有丘壑嗎?”蘭卿曉冷冷地譏諷。
“伶牙俐齒。”劉太後眼裡的殺氣漸漸消散,扣住她下巴的手鬆開了。
蘭卿曉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察覺到後背都濕透了。
方才劉太後殺氣太盛,她嚇出一身冷汗是人之常情。
劉太後高深莫測道:“有點膽識。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