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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房裡幽暗,蘭卿曉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後背火辣辣地燒著,痛入骨髓。
徐總管吩咐府醫送來傷藥和湯藥,不過沒有人給她上藥。
死寂裡忽然響起房門的吱呀聲,一道軒昂的黑影踏入寢房,在床前靜靜地站著。
燕南錚的眸光清涼如月華,坐在床邊,取出一隻白玉瓷瓶,爾後掀開她後背的月白中單。
掀到一半,他的手驀然僵住,眼眸幽暗了幾分。
雖然他吩咐行杖刑的侍衛下手用巧勁,雖然她沒有傷筋動骨,雖然她昏迷只是提前服了藥,然而她到底受傷了,而且傷勢不輕。她的後背都是杖打的瘀傷,再好的傷藥也要臥床數次才能痊癒。
有必要親自給她上藥嗎?
半晌,他利落地給她抹藥,輕柔地摩挲。
蘭卿曉半夢半醒,只覺得如烈火灼燒的後背忽然清涼起來,灼痛感漸漸消失,舒服多了。
燕南錚凝視這纖細單薄的脊背,從指尖傳達到內心的柔滑細膩觸感,讓他想到世間所有的柔軟與滑美。
指尖忽然燙起來,接著是胸口灼熱如烈焰燃燒,他的呼吸驟然急促,連忙縮了手。
昏暗的光影在他的臉頰掃出一抹暗紅,他立即取出一粒丹藥,塞入她嘴裡。
她好像清醒了一點,吃力地坐起身,不過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看見床邊坐著一人,是個男子。
“你是誰……”
她呢喃道,有氣無力,想睜大眼看清他是誰,卻怎麼也看不清。
燕南錚低沉道:“你好好歇著。”
蘭卿曉抱住他的手臂,頭擱在他肩頭歇了一會兒。。
“你知道嗎……燕王就是個混蛋……”她低聲嘟囔,神智不清地說道,“殺千刀的混蛋……頭好暈……”
“你恨他?”他淡漠地問。
“恨之入骨……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你有這本事嗎?”他失笑。
“總有一日……好冷……好冷啊……”
冷風嗖嗖,她冷得渾身發顫,一隻手臂的熱量完全不夠,她本能地抱住溫熱的身軀,依偎著他,發顫的模樣愈發顯得病弱,“冷……”
燕南錚全身僵住,一雙桃花眸迫出森森的寒氣,只是轉瞬之間,寒氣消散,面上浮現幾許暖色。
柔軟馥郁的身軀賴在他懷裡,摩挲,貼合,她肌膚的灼熱透過薄薄的中單燙著他,灼燒他的心。此時嬌軟的她宛若肆意生長的藤蔓纏繞著他,又似一條柔滑的蛇鑽入他的體內,在他的四肢百骸遊動。
他能感受到她滑嫩如瓷如玉的肌膚,能聯想到世間最美好最銷魂的男女之事,也能聯想到宛若一個溫柔的春夜綻放在熱血沸騰的浪潮裡……
此時此刻,胸口的烈焰已經蔓延到下腹,他眉宇緊蹙,掰開她的手,她卻收得更緊。
有點無奈。
要推開她,很容易,然而,他有點不忍。
這個古怪而曖昧的姿勢持續了半刻,他揮散那些紛亂的雜念,平息了躁動的情緒,抱著她坐在床上,拉過薄被裹著她,也蓋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燕南錚猛地驚醒,而她靠著他睡得很沉,呼吸勻緩。
他摸摸她的額頭和手臂,還好,不那麼熱了。
他起身,把她扶好,讓她趴著睡。
離開的時候,他眼底眉梢輕微的笑意消失無蹤。
腦子抽了才會來這兒,給她上藥,還抱著她坐了一個多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