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地牽唇,悽艾地看他,那麼的苦澀、悲涼。
這教她如何回答?
玉肌雪溫婉地走到他身邊,攙扶他的手臂,柔柔道:“陛下,宮人會盡心照料她和她腹中的孩兒,您無需擔心。您也累了,不如臣妾扶您回寢殿歇息。”
蘭卿曉忍不住要豎起大拇指,雪兒很會把握時機。
如今陛下正是空虛寂寞、傷懷難過的時候,雪兒陪在一旁,趁虛而入,定能搏得好感。
“看到我這般下場,你是不是很開心、很得意?”暮雪幽冷地問,好似一頭鬥敗的母雞,忽然看見敵人,再次鬥志昂揚起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本宮自當一日三省,時刻警醒自己謹言慎行,萬萬不可行差踏錯。”玉肌雪謙恭道,“陛下,臣妾會多多照看暮雪姑娘,您放心。”
慕容文暄點點頭,嘆息搖頭看暮雪一眼,爾後大步流星地離去,玉肌雪快步跟上。
兩個宮女走過來,拉著暮雪離去。
暮雪揚首望著華貴金碧的大殿,望著熟悉的每一處、每一樣珍品,淚珠漣漣,眼裡滿是不捨與哀痛。
原本以為此生富貴榮華、無上尊寵,一國之母必將流芳百世,卻只是黃粱一夢,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只剩下悽涼與不堪,連小命都丟了。
很快,她被兩個宮女硬拉出去,這壽宴的主人就此永遠離開這尊榮的人生。
眾人唏噓不已,今日的壽星竟然淪為殺人兇手,極致的榮寵,極致的悲慘,只是剎那之間的事。
壽宴就此散了,所有人有序地離去,一邊議論一邊感喟。
蘭卿曉見燕王還沒有離去的意思,默默地陪在一旁。
卻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推測到謝冰玉和暮雪互換身份的?這麼隱秘的秘密,他如何瞧出端倪的?
“想問就問吧。”燕南錚自斟自飲,悠然自得。
“奴婢的確有不少想不明白的事。”她把心裡的疑惑和盤托出,“殿下僅憑那兩只香囊,如何推演出李代桃僵?又如何懷疑到謝皇後身上?”
“關押你的三日裡,本王問詢了蘇繡司和幾個繡娘,派人日夜盯著針工局的暮雪。”他淡然道。
蘭卿曉明白了,他的下屬日夜盯著謝冰玉,必定發現謝冰玉的容貌有出入,繼而他將謝冰玉和鳳藻殿的皇後聯系起來,再查一查鳳藻殿和謝府,抽絲剝繭,大膽假設,不難推演出李代桃僵這秘密。
不過,若是她,她還真沒有這般智慧的頭腦,也不敢做出這般大膽的推演。
她喃喃地問:“暮雪能順利生下孩子嗎?”
燕南錚淡淡地反問:“你覺得會有人讓她順利生下孩子嗎?”
她水眸微睜,的確,後宮妃嬪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即使暮雪在生産後會被賜死,那些心腸歹毒的妃嬪也不會允許一個罪婦生的庶長子的存在。更何況,暮雪生産時已經時過境遷,誰能保證陛下不會對她生了憐憫之心,赦免她的死罪?
宮廷爭鬥向來如此,你死我活,明刀暗箭,步步驚心,步步殺機。
想到此,蘭卿曉的心頭悶悶的,沉重地嘆息。
離開鳳藻殿後,她跟著燕王走在宮道上,心想著這命案查清了、結束了,他應該要出宮了吧。
“殿下,奴婢還有不少繡活,奴婢先行回針工局。”她可不想再出什麼么蛾子。
“去吧。”燕南錚悠然止步。
她怔了一下,爾後火速地飛奔離去,好像後面有一隻猛獸追她。